父亲是一棵无言的树,他从不曾像母亲一样有春风般和煦的安慰,却只是默默地为我们遮风挡雨,投下一片明媚。那日,当转过墙角望见那卑微的笑容时,我的双眼饱含泪水。
那天正是初冬十月,窗外虽有阳光,但毕竟是初冬,医院里还是有些寒冷,可此时父亲的心却犹如被六月的烈日烘烤般焦灼。我患上重感冒,已经住院治疗一个星期,虽然每天打点滴,但效果还是不佳,半夜仍是高烧不断,看着我红润的脸一天天变得苍白,父亲的神情也越发凝重。
下午3点,父亲带着我去验血,长长的验血队伍已经排到了走廊尽头。父亲高高的为我举着吊瓶,抬头望见他那因长时间托举而颤抖的手臂,我说:“爸爸,要不我们等会再来好吗?”爸爸坚定地摇了摇头,只是把液体瓶从左手换到了右手,他皱着眉头,垫着脚,伸直了脖子焦急地向缓缓蠕动的长龙前方张望。
快到四点半时,我的前面还剩下一男一女两个病人。这时我告诉父亲:“爸,我想上厕所。”父亲朝那边望了望,前面的病人已经出来了,又望了望我吊瓶中的液体,马上拔出针头,轻轻拭去我手背上的血迹。他一边小声对我说:“快点儿”,一边高声答应着医生:“来了”“哎,马上来了。”
医生板着脸,焦躁地等了两分钟,不耐烦地吼道:“这人死哪儿去了。”父亲听到那个“死”字,心猛地紧了一下,愣住了,睁大双眼不安地望着医生那满脸的不屑。随即便对医生陪上笑脸说:“来了,来了,就来了。”这时一个年轻护士跑过来不知悄声对医生说了什么。护士离开后,医生转过头瞥见我,冷冷的说道:“进去吧。”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为了我,父亲放下自己的尊严,弯曲自己的脊梁,去为我求得一片天。当我在拐角处看到这一幕时,胸中仿佛被插进千千万万根尖刺,无比的酸楚,泪水喷涌而出。谁又曾想到,一个在学生、家长面前极具威严的老师竟会对着医生有这样卑微的笑容呢?只是因为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不能让孩子受到一点儿伤害,哪怕是一丁点儿。
至今每每想到此事,心中仍是无尽的酸楚。父亲是一棵无言的树,他从不曾像母亲一样有春风般和煦的安慰,却用他那粗壮的枝干竭尽全力为他那宝贝女儿撑起一片安详的蓝天!父亲是那遮挡狂风暴雨的避风港,他那宁静而安详的港湾里紧紧依偎着我那只熟睡的小小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