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一片生机盎然,柳上几只燕子鸣叫,好不欢快。
我从家中起身,收拾行囊,即将出行返校,虽然早已跟母亲说不必跟来,但母亲却执意不肯,一定要陪同我前往。一路上,我和母亲并无太多言语,我与她隔着一块石阶并行,母亲故作轻松,望着春日的美景,望那抽出新芽的柳树,望那路边开得正盛的花儿。
浅笑,仿佛疏柳在传意,一颦,是众花在乱石里艰难而出,复又沉思,望稀草溺在阡陌里,转而仰视,听风里群石作响。一只轻燕,飞到人家的屋檐下,那里传出了风铃版的小燕叽叽喳喳,母亲突然笑了,那笑靥如花。
不知何时,我已到了终点,而母亲也只是在半程上,她要重走一遍走过的路,但没有我在路的另一端。
我挥手,慢慢远去,她伫立在那里,也缓缓地挥手,但眼神却从未离开我。我对视她,那眸里满是担心和不舍。我回头,大步流星,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又回过头去看她。她的面容都模糊了,朦胧了,只有那不灭的目光凝视着我,凝视着我愈渐朦胧的背影
爱没有结束的那一天,哪怕众燕影断,也不会改变。
春末,花寂。层云多浮浩空,江池静水,花的裙萼落尽树的前头。忽有一惊燕,甩露水在行人的眸里。
她静坐在窗前,眼里满是忧愁,是电话那头哥哥的声音让她心神难安。
“儿子,受冻了吗?生病没?学习好不好?有没有精神?”她眼里翻过一页又一页的五彩的情感。担忧,希望,不安,焦虑,那是一种她想想帮儿子扛下的生活中的种种。
“嗯,没事。”哥哥简短地回答,并无过多言语,或许,哥哥还并未真正理解母亲给他电话的用意。
母亲听罢,也没有再问,只是平静地说再见,挂断电话而已,跟往日一样。但我在她身旁,却看见了她眼神里却不平定,山壑里沟梁甚深。她在思念,在担忧,在埋怨她的大儿子,但并不怨恨,只是静坐在窗前,好像在若无其事般看着风景。
树脱尽青涩,换上一季的深绿的成熟。她认真地看着,望出了神,微张嘴,却不言。飞燕一排,不规则地飞着,在夕阳红尽处断了声影。锁眉,沉思,目光如炬,看着飞燕飞过,她浅笑了一下。
一年,多少慈母,望断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