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翻过日历,跳跃在数字之中。悄然漫过严冬,溜入美丽的春天。本该是外出赏春的好季节,可我却总爱留在家里。母亲总劝我外出溜达溜达,去王坛赏梅,去平水水库戏水,我却如同年轻的史铁生一般,不耐烦地连声打断她:“有空我会出去的!现在有作业呢!”每天来问,每天,我都这副态度。
直到有一天我去拜访一位老师,正计划去时,母亲和我说:“蕺山上树都翻了新绿,你去看看,好吗?”我见推脱不过,只得略一点头,算是答应了。
教书法的地方离我家不远,骑车也就十多分钟,虽然是春天,可路旁的树木都仍披着青灰的皮,挂着半新的叶子,半死不活地倚在一旁的电线杆上。而我又是可以几十天不出门,蜗在家中浪费时日的人,自然想不出这有多大别扭,只觉得这与严冬也无多大区别。
直到我路过西街,看到它旁边的山上葱茏一片,散着耀人的新绿,想必山下的西街定是一番美丽的春景了,那就去看看吧。
本顺着探春的心思去,走进西街,才发现熟悉的街道竟变样了。我小学回家总往西街走,这里的一切我都熟悉无比。墨池边上的老式早餐店,隔壁的品德居总摆上许多糕点来招揽生意。在蒸笼的白雾之中,我总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来,也总带着黄昏的半束夕阳离开西街。
跑入糕饼店,买上一盒绿豆糕悠然走回家。
现在似乎与往日并无两样。雕梁玉砌仍犹在,早餐店依然蒸着一笼笼可口的小笼。那烟雾环在墨池边上,仿若仙境。我还没进门,老板一眼便认出了我:“吃点什么?还是小笼配馄饨?”并指指一旁刚出笼的小笼。我坐下来,拿来一只小瓷碟,放上醋和小笼,开始品味起这番“经典”。但在店中仅有二三个人,这与往日排队吃饭的情况大相径庭,我问了问老板,她却不言不语,指指斜上方的一座小西楼,那儿坐满了青年男女,谈笑嘈杂,与我们这里的冷清大不相同。仔细一看,那小西楼竟是雕栏环绕,周遭用曲铜环起来,仿佛一朵娇艳的花,与街边的清冷古老势不两立。再一看招牌,竟是些洋文!老板又指一街对面的流动小摊,二三学生围在一旁,手中握着一只只苹果,旁若无人地大声讲些低俗的话语。环顾一周,西街路面竟看不得一片树,一缕草。我沉默地吃完小笼,出了西街,继续上了路。这一切都变得太快,太快。思绪堵在心头,浑浑噩噩地去,又迷茫地回。
街依然是我熟悉的街,但是景色却新得让我认不出来,满目的繁华亦有满目的苍凉。它似乎是我熟悉的西街,但又似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