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韦琪背着背包的样子,她离开,笑容宁静而沧桑。于是,乌鸦被改造,她说我和她只是乌鸦,却被人“善意”地涂上了白色,成了鸽子。直到有一天,乌鸦被压抑久了,反抗了,虚伪的白色洗却了,露出了自己的本色。
想起从前,韦琪说那时我和她还是乌鸦,整天一脸阳光灿烂,争论猫和狗哪个更可爱。再就是去逛饰品店,对着精致的发夹一脸幸福快乐,想象着拥有它们的感觉。饰品店里有很多背包,兀自美丽着也可爱着,于是韦琪就买了一个,大大的,纯白。韦琪满脸贼笑说以后就背着它去天涯海角,包里要塞满比巴卜,边走边吹泡泡。
我望着韦琪陶醉羡慕,于是为了天涯海角,为了背包中的比巴卜,我开始拼命嚼泡泡糖学吹泡泡,终于修成正果。可泡泡吹得越大,破得越快。我和韦琪的梦想,终于在现实面前一无是处。韦琪对我苦笑,鸽子飞得再高再远,也还是要飞回鸟笼,乌鸦浪迹天涯却无法在人的森林中容身。
不可以再背背包了。韦琪说背包里如果塞了书,书会折角的。于是韦琪开始背一个黑黑的书包,方方正正,让人压抑,她也不吃比巴卜了,改吃口香糖,却很少能吹出泡泡——口香糖不是用来吹泡泡的。
于是背包被冷落,孤单地任时间在它身上留下痕迹,渐渐开始,终于失去了本色。而我和韦琪规规矩矩。我们只是乌鸦,没有鸽子的乖巧聪明,却有自己的幸福快乐。可乌鸦被认为不吉祥,于是有人改造,黑黑的羽毛被染白,让人以为是鸽子,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
口香糖旁放了比巴卜,很可爱的胖胖球,很久很久以前的快乐,在我和韦琪还是乌鸦时的快乐。那时我们是乌鸦,浑身黑黑的,却微笑地吹着泡泡;现在我们是伪劣鸽子,白得不自然,程序化地嚼着口香糖,苛刻地和睡眠作着谈判,在飞不出去的鸽笼中拼命地学做鸽子。
比巴卜,背包,天涯海角,韦琪说。回家的路上,韦琪的表情很不自然。我明白,我,还有韦琪,终究只是乌鸦。我们还是会望着比巴卜触景生情,我们还是想起了背包,我们也没有忘记天涯海角,我们只想忘记口香糖,忘记书包,忘记鸽笼。
你还是背上了背包,后来碰上韦琪时我对她说。同时,我还闻到了比巴卜甜甜的味道。之后,我和韦琪一起大笑,旁若无人。阳光潇洒地投来灿烂。假如我没记错的话,在我和韦琪都是鸽子式的乌鸦时,阳光是照不到那个小小的鸽笼城堡的,甜甜的香味是被刺人的薄荷味所取代的。可现在我和韦琪只是乌鸦,黑黑的,属于自己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