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行程里,最有意思的,要数借住民宿的那个夜晚。
出发向民宿的路如盘龙般翻山越岭。正值黄昏,夕阳在地平线上绽出最后的霞光,穿过树梢,照在我们五位同学的脸上。我们正不约而同地问起同一个问题:这深山老林的地方,要没有信号,没有网络,今晚岂不会很无聊?
和善的有藤先生用热情融化了我们之间的陌生。吃过丰盛的晚饭,有藤先生比划着,吃力地用翻译软件问我们要不要提前体验一下日本的春节?我们对日本文化本就很感兴趣:凶恶的赤鬼、神秘的武士道和各式各样的民俗。现在正值二月,春节将近,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啦!
有藤夫人端出一大盘花生,他们家的双胞胎孩子才四、五岁的样子,轮流戴上了妖魔鬼怪的面具。有藤先生介绍说:我们要拿花生投向“鬼”来得到这一年的平安。对于无聊的担忧在期待中早已抛到九霄云外,每个人的眼中都焕发出兴奋不已,跃跃欲试的神采。
男孩变成了“赤鬼”,“吼”地一声把谈笑风生的我们吓了一跳,但我们五个同学不怀好意的笑,让孩子不自觉地退了一下,让我仿佛看到了恶鬼面具后面他尴尬的笑容。我们大笑着控制力度,把花生扔向“赤鬼”,原本凶神恶煞,随时打算扑向我们“小赤鬼”立马抱头鼠窜,笨拙地躲闪着(当我自己戴上面具后,才知道两个小可爱那么笨拙躲闪的原因,原来“赤鬼”面具的眼睛孔特别小,根本看不见花生飞来的方向,所以只能辨别声音的方向躲闪),最后终于大汗淋漓地摘下面具投降。两个孩子被我们“折磨”了一番之后,我们也如壮士赴死般悲壮地戴上面具接受两个小可爱的暴风骤雨般的“复仇”,到了深夜,大家全身都已经被花生屑装点了一番。满屋子欢快的大笑仿佛要震翻那栋小木屋的屋顶……忽然很希望时间就此凝固,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身花生屑的傻样里欢笑。
次日临别,又是太阳在地平线上闪耀的时刻,朝霞在有藤先生的头发和大衣上镶上了金边。回眸那一刻,竟然觉得自己像是春节里归家的游子,一顿年夜饭后,依依不舍地再次启程。
说来也真有意思,竟在这异国他乡感受到一缕许久不曾感受到的年味。对啊,也许,年味就是家人在饭菜的雾气里大快朵颐;是归家的喜悦与离别的不舍;是在烟火味中虔诚地传承千百年的民俗;是充满了温情、感动与欢乐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