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春花泡酒,听夏风浅吟,赏温柔秋月,寻冬雪腊梅。若有一颗闲适之心,又何愁无所可乐呢?
卖饼人穷时当垆而歌,乐天喜人;富时却缄默不语,惹人怅然。究其根本,是失了一颗闲适之心。对于物质的向往令他急速向前,误以为将生意做大做好而后方能享受幸福,殊不知清贫之时的歌声就是最大的幸福。
钱锺书先生认为:快乐无需分肉体和精神,只是来源于心无所挂、心无所愧。我们常感到不快乐、不幸福,因为我们汲汲于名利、戚戚于富贵。当我们将快乐与否寄托在身外之物时,不快乐自然长相伴随。因此不如寻回一颗闲心,自然会发现参差多态的幸福了。
金圣叹作《不亦快哉》:夏日急雨可乐,故友忽至可乐,看壮夫唱吴歌可乐,推纸窗放蜂亦可乐。所乐者皆生活琐事,却超脱于世俗之上,呈现出大心境、大气度。但凭一颗闲心,去体验生活百态,把眼光放于常人所不及处,自然别有新意。
世人如今说“闲”,贬意是一天比一天多了。似乎“闲”是游手好闲,是不务正业,立志将“闲”铲除,唯恐他人冠以“闲人”二字。我却认为不然。将生活过得充实,把人生活出意义固然是好,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见缝插针地补上每一点空隙。那样的人生整日里忙忙碌碌,看似充实,实则空虚——因为你没有留下时间思考自己的价值观,体验不寻常的经历,你所过的生活就是一幅空架子,按照早已固定的路线一步步走向死亡。
人是来到世上寻求快乐的。既然如此,岂可糊涂地走一遭,临了死才发现有诸多遗憾?那句“慢慢走,欣赏啊”犹在耳畔,呼唤着我们去找回一颗闲适之心。
闲心能生乐。涨潮乐闲,故成《幽梦影》,论山水,论风月,论草石,皆见地独到。董小宛有闲心,故而能将柴米油盐的平凡生活打理得风雅美丽。苏东坡更是深得“闲”之精髓,以临皋亭比新第园池,心若脱钩之鱼。
“闲适”一词,先“闲”而后才“适”。此“适”非物质之舒适,实乃心之舒适。闲而后适,不亦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