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河西,声声驼铃,漫漫沙尘在空中划出一弯弯绝美的半弧。淳的姜色,锈的紫色,在热浪中模糊。那别样的风景,已在深深滋入我心。
十日陇上之行的压轴大戏,是在茫茫沙山上。然而刚下车,所有的希望瞬间泯灭。成群的骆驼无精打采地跪卧在地,牵环毫不留情地嵌入青紫色的嘴角,淌落下无可奈何的唾液。一旁的牵驼人持着麻鞭,头上竖着灰黄的方巾胡乱地缠成一虬,“呼呼”的鞭声不时在空中炸开,吓得一旁的骆驼缩头垂脑。他们只对钱笑,钱才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好伙伴,骆驼只不过是道具罢了。
夕阳开始缓缓沉下,我们来到了山顶。人们争相骑骆驼照相,在此起彼伏的鞭声中,我却意外捕获了一抹别样的风景。
远处沙堆上,静静伫立着一人一骆,不同的是,那匹骆驼身上没有任何牵绳,那位身着灰衣的牵驼人手中也没有持鞭,只是披着紫色的方巾。驼铃声声在热浪中滚成颗粒,在那抹紫色下微颤。他们只是立着,亦在这片冷漠的土地上成为别样的风景。
风逐渐小了,那位牵驼人踩下鞋,将双脚埋入沙中,缓缓坐下,他身旁的骆驼也随之跪下,静伏在他身旁。
沙哑干燥的歌声从他口中吐出,在热浪中漾出波纹,只留下几粒尾音,却有安然闲散的韵味。而那匹骆驼竟也随着那古老的音律一下又一下地晃动它那硕大的头颅,显得那样投入。一抹抹赤的橙被风小心地裁成一片片,闪着金光,在旋动。驼铃声与歌声相互融合,在不经意间抖落下点点温情。
“快点起来!”粗暴的吼声蓦地在耳边炸响,混合着骆驼的哀鸣,掷落在地。
而远处那灰衣牵驼人只是伸出黝黑的手,默默地搭在骆驼的背上,在驼峰起伏间播下他的关爱。骆驼也如同是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孩,顺从地依偎在牵驼人身旁。喉间低低咕噜着。夕阳在此刻投下几束刺眼的光条,隐隐中将这一幅风景框起。那一点灰的紫和那一粒姜的黄,在被搅得成了轻缓曲线的气流下,升腾,缠绕,像是一首深沉的歌,不必用过多词语,亦能勾勒出那和谐的美。
对那匹骆驼来说,他已经不止是主人,更是亲切的家人;对那位牵驼人而言,它已经不止是动物,更是朝夕相处的伙伴。也许就是那么互相关怀的一人一骆,便是别样的风景。
一种别样的感觉漾遍全身,他对动物的尊重,对自然的负责,对人与动物和谐温情纽带的重视及对自然法则的自觉遵守,已深深扎入我心,根须相缠。
千里河西,声声驼铃。那别样的风景更是与自然及生灵和谐相处的决心,壮大,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