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老房子了,在前年已经重建过,只因念旧,故老人们都还称它老房子。
老房子位于余东,是曾祖父时候盖的,房子只有一层,大致分为三个部分。翻新过的房子也还是原来的设计,只是添了新瓦,修了车道。
我只看过一眼老房子,在拆的第一天。我记得老房子前有一排松树,在余东大道那远远地就可以看见,是曾祖父年轻时和爷爷他们一起种的,因为要翻新,所以这几棵树得砍掉,这让几个老人颇为不舍。
曾祖父有四个儿子,老房子是留给他的小儿子,我爷爷的。大爷爷早年分了家,定居上海,二爷爷去世得早,二婆婆和女儿去了南京,只有三爷爷一家还呆在余东,只是也自己盖了新房。爷爷因为要陪读,所以住在海门,以前还常常回去,后来碍于车费和时间,回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所以老房子孤零零在那里好几十年,都无人问津。
不知怎么,老人们突然想起了这间父亲留下的老房子,兴了重建的念头,大概是晚年时想要叶落归根的想法吧。几个子女也都很支持,这样老房子就又建起来了。大爷爷从上海回来和大婆婆住进了老房子,二婆婆也从南京住了回来,三爷爷一家也总往这跑,连带着我们回乡下的次数也多了。
对于老房子,老人们总是难免触景生情的,尤其是砍掉的几棵松树,让几个老人惋惜了好久。我曾看见几个老人站在仅剩的一个树墩旁,大爷爷佝偻着背,三爷爷抽着烟,爷爷手拘在身后,回忆着曾祖父在时的种种。我离他们很远,却感到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沧桑,似乎我和他们之间横跨了一条时间的长流。
如今他们已在老房子里住了两年,这是他们养老的地方了。去年,三爷爷去世了,大爷爷的背越发佝偻。爷爷回去的次数也少了,我现在写到老房子,倒颇为怀念了,怀念起几个老人,怀念起自家田里的西瓜、菜瓜、金瓜,怀念起葡萄架子桃枝和湖边的歪脖子橘树。
我想什么时候有空了回趟乡下去看看老房子,看看老人,看看那块虽小却充满果香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