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过年了,天下起了雪。在桥下瓦上、旮旯胡同的积雪映衬下,大红的对联、喜庆的福字很是热闹显眼。
除夕清早,我与父母乘车回老家。沿途曲折,穿过一片湫隘竹林,再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辽阔的田野,以及一排排烟火人家,隐隐约约的鞭炮声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恬淡的年味。
雪野深处的村庄,那炊烟涌得最浓、升得最高的一户,就一定是我家了。离家门还余几丈远,便嗅见了鱼汤的鲜味。铁门被我叩得哐哐响,祖母连忙应着来开门。才裂开个门缝,我便推门而入,张臂揽住祖母。祖母小身材,鬓发斑白,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好闻的中药味。我们突然到来,祖母一时懵然,右手倒持着铲子,左手紧攥着衣角,颤颤巍巍。当然,她很快便察觉了,深情地抱住她的人是她一手带大、心心念念牵挂不已的孙女儿。祖母的嘴咧到耳朵根,“嘿嘿”笑着说:“知道你们会来吃年夜饭,没想到你们还想蹭午饭,中午的鲫鱼汤了是烧对了!”说罢,她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尖,奶奶身后的窗子上倒贴着的福字抹着醒目的亮红。
年初一,又下雪,我们踏雪串门。路两边,皑皑白雪映衬着淡黄的腊梅与绯红的梅花,人家屋里是饱满的福字与鲜红的对联。部分亲戚的面容有些陌生,但由于血的相融,对他们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谈笑与祝福间,远处烟花爆竹燃放后淡淡的火药味,携着白雪的冰清爽洁,打着旋儿,在虔诚的祝福中跳舞。
有时候年味不必是闹市人群、纷至沓来的红包,语笑喧闹与觥筹交错,而是归乡后亲人的团聚,拥抱时的会心一笑;雅致风景一处,美味鱼汤一碗;亲人祝福一声,酒话桑麻一段……
薄薄一层桥下冰,远处隐约的爆竹声。老乡家家屋舍瓦上的厚厚绒雪,被家家炊烟甜甜地融化,袅袅地弥漫……这便是过年的惬意愉悦。悄然无息却又无处不在的年味儿啊!
雪渐渐下大了,气温又降了,但沉浸在浓浓的年味里,心中却始终是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