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是我们那栋楼的一个老头子,但他不像我们住进了套房,而是挤在狭小的杂物间里。
他年约七十几岁。好久没见着他了,但印象里,他的头发稀稀疏疏的,几根银白色的头发无力地耷拉在脑门上;两只眼睛浑浊而无神,看东西总要眯起来,看上好一会儿;他走路的样子最令人难忘,总是右脚直走,左脚跟靠在右脚上,侧着身子走,也许是偏瘫吧。
妈妈说,这个老人挺可怜的!因为与妻子不和,一气之下便搬了出来,住进了这里的杂物间。他的家人只是每天将三餐送来给他吃,便不肯多留。
难怪他那么憔悴,每天形单影只。
但他还是很亲切的,每次在楼道里遇见我,总会问候一声:“放学了?”我也微笑着点点头:“是啊!”他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总会泛起了笑容,挤出一层一层的皱纹。我想:这也许是他一天中极少的对话吧。
每次来给他送饭的总是他的妻子——一个矮胖的老太太。也许是因为心存芥蒂,她从没有在阿清的房间里多留片刻。而他的儿女,也从来没有露面。邻居们都明白,也许阿清搬出来的原因不止是夫妻不和,更多的可能是儿女的不孝。
就在去年年底,日渐憔悴的阿清仿佛一夜间消失了。早起的邻居们也有些纳闷,平时一起床就看见他在楼下散步,可最近都没见到他。大伙都觉得阿清肯定生了什么病。这几天,一直有几个陌生的年轻人在他的杂物间门口徘徊,我猜测这几个从未谋面的人一定是阿清的儿女。
他们不停地抱怨着,说什么都快过年了还出这种幺蛾子,真不让人省心。不不敢想象躺在床上的阿清会在想什么。我叹了口气,转过身上楼去了。
几天后,爸爸妈妈在议论着什么,摇了摇头。我从他们的对话中明白了——阿清去世了。他仍有几个儿女说“工作忙”,没有看他最后一面。这天的楼道里空气沉闷,邻居们都有些沉重,仿佛大家比阿清的亲生儿女还要为他难过。
我虽只是个不太懂得世故的小女孩,但我清楚人世间的许多无奈。我该为谁叹息?为阿清的命运,还是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