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还有二十天就立秋了。天边墨云告诉我,一场秋雨的幕帘已将拉开。
我抱膝坐在田埂上,悠悠望向密密斜斜的雨幕。一点,两点,眼前的土坷垃渐渐湿润,一股泥土腥气裹混着断草茎处的麦芽香掀起,沁入鼻尖,很快又被淅淅沥沥的雨滴拭去。晚稻发芽的金黄的芒尖,压下又抬起。细嫩幼叶难以承载水珠,只好趴在泥土上喘息。野花上的泥浆已褪去浮艳,留下绀紫的薄叶。高粱金红愈发璀璨,傲立雨丝。蚂蚁组成的乌黑细线翻过身旁的土包,向着更远处的土包延伸,没入高处。
我爬起身,拍拍身上化为泥浆的黑土,去往那被掩盖的村庄中。绵绵而又潇潇,似烟似雾,如幻如梦,雨幕为小道的尽头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兀的,一面酒旗飘摇在雨中,墨黑墨黑的镶边明朗起来。渐渐地,我走近了。雨滴滴答答打在古老的琉璃瓦上,很有节奏地敲打出平平仄仄的韵律。轻柔的雨丝顺着屋檐串串珠般洒落,淅淅沥沥地飘落在烟雾氤氲迷蒙的河里,放开一个个细小的水花。我默默彳亍着,酒楼里全然没有一人,这个村庄也全然没有一人。青瓦白墙上,竹竿上的衣服滴滴答答向下淌着雨滴。蓦然回首,远方掩映在雨幕中,四下无一人。
我踱进酒楼,斟一杯酒,望向烟雾迷蒙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