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说,您已无大碍,将养身体,慢慢能好起来。挂了电话,再忍不住泪雨滂沱,感谢上苍,让我还能拥有您,继续作您的孙女,这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还记得吗,奶奶?大雪的午后,雪开始融化,泛着白光的路面印着两行脚印,一大一小,那是我和您的脚印。“要小心一点!”您总是这样提醒。我却满不在乎,“才不会摔到呢!”踉踉跄跄没几步,便“扑通”倒在地上,祖孙俩快乐的笑声一路飘荡。
那是多年前您带我去看病的情景了。那时的我体弱多病,总是隔三差五的看医生,记忆中老家黑矮的小厨房里总是熬着各种说不出名的中药,而您永远坐在小凳上,用蒲扇虔诚的扇着炉膛。那苦苦的味道与袅袅的青烟一起至今仍在我记忆深处升腾、弥漫。然而您,竟一天天消瘦下去。对于我的嗔怪,您笑笑,不以为意,“千金难买老来瘦啊,瘦点好!”奶奶,其实我多想告诉您,您胖些,更好!
还记得吗,奶奶?三月的阳光在地上绘出最宁静的图画,我不安分的内心却在那个春天萌动。我不耐烦的拨开您伸过来的手,冲出大门,骑上单车,扬长而去,扔下身后您一地的呼喊。
我抱怨着您的唠叨,转角处偶然回头,奶奶,我看见你颤巍巍的小跑着,那样努力地伸长脖子,好把一双昏花老眼中的牵挂拉扯得更长些。我顿时觉得阳光无比刺眼,忍不住落下泪来。奶奶,等您好起来,我一定要告诉您,当日我的悔恨,还有,享受您的唠叨,真好。
您知道吗,奶奶?佛说,“不报恩担,重于大海及须弥担。”大意是说,不报恩的负担,比大海和须弥山的重担还沉重。我不是信众,但此刻我愿意相信爱的轮回。奶奶,十余年的倾心照看,您曾经经历过什么,包含了什么,经过时光的沉淀我已慢慢懂得。当年那个懵懂、乖张的孙女正在逐渐长大,走进花季。请您等我,等我走来时,摘一篮硕果给您,那是属于我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