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回老家,外公外婆坚持要挤在厨房,为一家子人做年夜饭。外公外婆配合默契,你切菜,我颠锅,流淌着一弯富有韵律的清泉,平淡的厨房中也格外的有诗意。
饭做好了,外公却还在偷偷的做些什么,手法娴熟,神情自如,显然已做过无数遍。香甜从外公手中传来,脆黄的苹果外裹着浓稠粘连的蜜糖——拔丝苹果。外婆霎时脸色一变,几步冲过去,斥道:“得了糖尿病,怎么还吃这么甜的!”外公不以为意,乐呵呵的说:“你最爱的拔丝苹果来了,我保证一口不动。”只瞬间,我便瞄到外婆的神色中似有小女儿娇羞的情态。有着褐色的老年斑,褶皱的皮肤,苍老的面容也掩盖不了的风化,如诗般。
想起外公说以前生活清贫时,儿女们都期盼着过年吃到包有代表来年好运的硬币的饺子。然而,经外婆手舀给外公的饺子,硬币总是最多的。说到这,外公便狡黠的眨眨眼睛:“我知道是你外婆使的法子。那些年日子苦,她便总想着寻些由头来鼓励我。”
原来,即使艰难岁月中,相携着,相互鼓励着,日子便也如一首充满希望的,调皮的诗。
外公年轻时常出差。怕外婆孤单,便在旅途中费尽心思找些新奇的东西,求着师傅把手艺教给他,回家给外婆做。于是,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外婆应是比别人多了些温柔如诗的风华。出门在外,只有外婆面色红润,气质优雅,那是见过大世面的风范,可实际上外婆从未出过远门。
原来,那些奔波岁月中,相携着,相互关心着,日子便也如一首柔和似水的,甜蜜的诗。
退休后,在晚风吹拂中架两把藤椅的阳台,外公听着录像机跟唱豫剧,悠扬洪亮的声音便充满闲适的夜。于是外婆就含着笑,一边为两个人打着扇,一边静静的听着,眉目间皆是满足与快乐。
原来,即使安闲岁月中,相携着,相互陪伴着,日子便也如一首慢悠悠的,满足的诗。
吃完年夜饭,烟花被搬到楼下。五彩绚烂绽放时,欢呼雀跃时,外公和外婆及并肩无言的立着,无需多余的动作,便满溢岁月静好,相伴一生的诗意。
相携一生也如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