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她一直就坐在我身边,从不曾离开。一闭上眼,她那瘦削、凄苦的背影就浮上心头。好多年过去了,我总想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那张熟悉的脸庞。然而,她像空气一样远远地消失在四年级的灰色时光……
她的头发总是乱蓬蓬的,眼神是那个年纪所不应有的阴郁。衣服很旧,袖口总是磨得发白,但是很干净。一笑出来,露出两排白牙,声音很是甜美:“你好。”我那时候很自卑,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她转过头,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看着窗外,目光中是无尽茫然与飘渺。
一直是她喋喋不休地说这着,我的漠然却被她视为“文静”:
“你怎么不说话啊?”
“天上的云和我一样都没有家了。”
从那些零零碎碎的话语中,我似乎明白了她的经历,她只有一个弟弟叫杨天天。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总看着窗外。只是一直记住了她的一句话:“浮萍与蓬草,我吧。”好像很玄妙的样子。渐渐地,我也喜欢看云了,也会时不时地说几句话,而她惊喜的目光让我羞得满脸通红。
在我们班上,我和他一直是同学们不喜欢的对象,似乎我的木讷与她的阴郁有一种惺惺相惺惺的感觉。我们成了好朋友。终于,她的孤僻导致了全班同学的冷眼,惹怒了一个男生。那个男生一下子冲过来,甩掉了她正在做作业的笔,咄咄逼人地看着她。那个男生开始用最幼稚的污言秽语攻击着她。她轻轻地拾起笔,异样的平和,继续安静地做作业。那个男生又开始攻击她,孩童式的嘲讽着她。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了,我怯怯地离开座位,内疚地望着她。她暼着那个男生,那个男生绊倒了她,继续嬉笑着侮辱着她。她爬起来,发怒了似的冲了过去,但一次次地绊倒。我的眼泪遏制不住了,但是她不哭。她倔强地望着那个男生,顽强的爬起来,目光灼人。她不哭,就那样凝视着,突然发出了倦了似的笑声,不知是不是在哭。接着她转过身,不再言语,大家安静了。我抽泣着走回去,她没有责怪我,一大滴泪落在了作业本上。窗外,秋风四起。
第二天,她没来上课。直到一个星期后她才和一个女人走入教室。那个女人神经质地向老师赔着不是,她却不肯多说一句。她漠然地走到座位收拾东西。她在临走时,淡淡地和我说了最后一句话:“人,总要学会保护自己。”接着,她就和那个女人离开了。我愣愣地看着那个女人臃肿的背影,她瘦小得像一片秋天的落叶。我的眼泪又来了……她辍学了。
静丫头,你在哪儿?我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你却一去不复返。每每看着空荡荡的邻座,我的心头总不是滋味。
其实,后来我找过她的弟弟,她弟弟只是伤心地说,姐姐太苦了。从此,我就再也没见过那姐弟俩。
她深深地留在了我的心中。窗外,是她依稀阴郁的目光;背后,总会有满满的阳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