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浦江,这里的年节过得最红火热闹,这短短几天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日子,风俗习惯样样不能落。
在浦江过年,首先突出一个“红”字,寓意生活红红火火。这不刚吃完早饭,一群孩子就根据大人的指示开始张贴红纸的春联、年画和福字。真可谓“无孔不入”,门上、墙上以及窗户上自不必说,就连灶台、米桶甚至床上(古式大床都是贴春联的)也要贴上,满眼望去火红一片,映得老人家的心里乐开了花。红火装扮是大家伙因为过年聚在一起的那份真挚情感最直白的表达。
村里家家户户大门敞开,我就和哥哥、弟弟串门儿去,放开了怀地玩耍。此时的大人们早就前前后后忙活开了,杀鸡宰鸭、洗菜切菜还有烧水和面,大概在早午之交就开始热锅,其中有一样美食特别介绍,就是用红糖、芝麻为馅的糯米团子,外面粘上染红的糯米蒸制而成,其外表鲜红如杨梅唤为“杨梅稞”,成为年夜饭中不可缺少的娇艳红。
浦江人吃年夜饭,则突出一个“早”字,因为老一辈的说法最早开饭的那家来年一定财运亨通、顺风顺水。通常是午餐晚餐并一顿,一家人聚在热气腾腾的餐桌边,其乐融融。菜单里可没有饭店里的花里胡哨,就是一大桌家常菜,亮眼的“杨梅稞”像一位笑语盈盈的姑娘主持着这场大型红火的家庭聚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学习、工作、生活……一件件、一桩桩地交谈着,希望把自己一年中最好的经历、最有用的经验分享给对方,说到高兴处更是手舞足蹈,一顿朴实的年夜饭吃得最是有滋有味,活色生香。吃完年夜饭,大人们忙活着分压岁钱,浦江俗称分红纸包,希望孩子吉祥如意健康成长,这对我们来说真是一份“红利”。忙忙碌碌一天在对家人最美好的祝愿声中似乎就要落下帷幕,却给后面的精彩大戏拉开了序幕。
人们吃完年夜饭就趁着红彤彤的下山夕阳串起了村,等候迎灯的到来,迎灯是我们浦江人过节的一项传统习俗。邻村有一片很大的空旷场地(以前用于晒谷),正适合耍板凳龙,几个村的人就聚在一起看板凳龙。每个板凳上的纸灯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亮时五彩斑斓满是幸福的颜色,代表着家家户户对新年的美好期待。
传说,板凳龙原是一条神龙,因看不过人间的干旱不顾天规私自降雨,被五八分尸后散落人间。人们把神龙的尸体拼好后祭奠它,于是就有了板凳龙一说。我和哥哥、弟弟选了个偏远却可俯视这非凡场面的山坡,看着热闹的舞龙大戏出了神。舞龙的队员铆足了劲地使出本领,观看的村民一个个兴致盎然,憨厚的浦江人,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祝福吧,便把最美好且质朴的愿望化作飞舞的神龙,飞向幸福的远方。
在浦江随时遇到的人们,永远是那么直白、朴实和憨厚。每逢过年,远在杭州的我总是想回到浦江,回到老家,真真切切地感受这里的年俗,感受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回家过年是我对家乡最直白的爱,看到乡亲们越过越红火的日子我的心里满怀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