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小愿意牵奶奶的手,那双手粗糙、厚重,一手刀刻出来似的皱纹,老茧重重叠叠,覆成岁月的沟沟壑壑。这双拾掇碗筷、侍养生灵的大手,常在泥泞的山间洼地里包裹我的小手,引着我,踩过垭口山沟。年年清明上山扫墓,我总要抚一抚粗砺山石打成的碑,思念浸润脚下三尺土地,再睁眼,我已饱噙热泪,无语凝噎。
紧锣密鼓的高考中,我再度为一双手而动容。
大雨瓢泼,市一中门外人流涌动,一把把伞撑开道道河网。川流不息中,有一柄伞像被雨点砸歪了半边,朝一侧稍有欹斜。打伞的人高擎着伞,护着伞下已高她一头的孩子。执伞的手已在油渍脏污中洗涮多年,又或是缝缝补补时总不留神扎了指掌。满手沧桑,此刻就这么微倾着撑伞。多年的过往在我脑中重演,呼之欲出。我的心像被这双手轻捏一下,再回不到原来的频率上去。
这是一双母亲的手。我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