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玻璃窗外,天空澄澈明净。云朵静静地铺在湛蓝的底板上,仿佛空气也是静静的。细碎的阳光悄无声息地穿过树叶的间隙,摸进向南的房间,爬上了书桌,攀着停在我手中的鹅黄色信笺。
信笺上最明亮的那一隅印着好看而又清秀的笔迹,像一缕清冽的微风拂过心田,怡然而动人:只要不是止步不前,多去尝试不同的生活,人生会有无限种可能。在自己选择的路上坚持不懈地走下去,未尝不是一种有意义的人生。
不可名状的气息在空气中微微颤动。此时我感觉到一种使生命不安宁的能量在血液中奔蹿,它推动着心脏急速跳动,让人跃跃欲试,斗志昂扬。我也再一次听见了,在心底沉睡已久的,梦想的火花燃烧的声音。被暂时静静地放置在黑暗的角落中的期盼与渴望,终于在我收到这封迟到的回信后被我重拾归来。
曾经我把编导梦想晾晒出来的时候,不规则流动的空气里有祝福,有不屑;有称赞,也有嘲笑。我得到过专业老师的赞不绝口,也得到了家长的不解与质疑。专业老师多次挽留我,向老师家长阐述我的优势,却无奈最终阻力占据上风,我不得不低头向现实妥协,放弃艺考。那时的我,满心的期待顷刻间散落一地。满腔热血也迅速降温,犹如极地冰川的融水。即便如此,那份向往的心情也从未冷却。就算暂时向现实妥协,我依然铭记初心,不忘为其寻找新的出口。
然而,在现实面前,理想却总是碰壁。彼岸太过遥远,现状又如原地转动的风车般停滞不前。多少次失望无助的时候,困惑与迷惘充斥着我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如果有梦想而不整天梦陷黄粱,是否就能抓住流逝的时间?如果用尽全力孤注一掷地冒险,是否就能证明我们对内心声音的忠诚?如果从不厌倦等待,是否就能迎来所期盼的明天?
我仍未得到过答案。
为了让心中的困惑与迷惘随风飘逝,为了赢得旧时便拥有的梦想,我从未放弃过追寻。越是踟蹰不前,想要苦苦追寻的答案越是会随风飘荡,飘至视线所触及不到的更远方。杜牧曾感慨:“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此刻之于我,也是同样的心情。时间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在有限的时间里,若不能争过朝夕成功逆流而上,便会错过又一个出口。在不被人知晓,独自埋头奋斗的时刻,我是不被理解的孤岛,他人不知我共谁争岁月,不知我无畏前路漫长只为赢得旧时梦。尼采说:“对待生命你不妨大胆冒险一点,因为你好歹要失去它。”这些时日里,我只是努力做一只向上攀爬的蜗牛,无惧旅途之中的迷雾朦胧,无论前路平坦崎岖,依然不忘初衷。
可也许人只有在到达谷底之后,才会慢慢变好。迷雾还未散去之际,我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趔趄着,跌倒后又爬起,遍体鳞伤。成绩一次又一次地跌到新低,老师的误解、家长的叹息,在不经意间又加重了我的压力。但我深知,假如午后把自己蜷缩在一大片慵懒的阳光中,你会觉出那种惹人沉醉的暖意和轻松。当我们迟于前进与拼搏,如未上发条的时钟那样停滞不前,梦想就会将我们抛之于脑后。于是,我继续埋头于书海,与代数几何鏖战,与文综知识点不断拉扯。尽管艰辛,但梦想之于我,意味着坚持就是幸福,它是我的一颗“不甘心”。
在这坚定前行并淡然等待的时日里,倦怠像孩子一样,也爱玩捉迷藏的游戏。它会躲藏起来,却总轻易出现。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的心绪搅得浮躁不安。每当倦怠的心绪出现时,我便抬头望向窗外,望着无形的风轻轻地吹落枝头的枯叶,望向在天空静静漂浮的白云。犹如枯叶与白云之中,蕴藏着我追寻的不曾揭晓的答案。
与此同时,在我迷惘困惑之际写给你的倾诉有了回信。你安慰我,所有的乌云终有一天会被吹到窗外;你鼓励我,尝试去追求自己喜欢的生活。我也突然明白,我经历的所有曲折,都正是在为梦想的下文做铺垫。也许我的现在会被别人否定,但只有我才能决定我的未来。只要坚持,就没有到不了的明天。
于是,当枯叶落了又起,当白云飘来又远去,当混迹于形色的众人之间不被抱太多期望,我依然执着地拍尽失望的灰烬,用彩色的蜡笔写下:相信自己。而我的心就像被微风卷起后再次着地的落叶和不断漂浮却执着于天空的白云,温柔而坚定。我相信在全力以赴向前奔跑的过程中,曲折的道路会逐渐变得平坦,乌云总有一天会被阳光驱散,那些未知而朦胧的人生答案也会日渐清晰。
我满怀期待的目光转向窗外的远方,恍惚间,云朵加快步伐在天空中游走,高耸的树木打破静止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是风来的痕迹。也许某年某月某天,当某一缕风经过的时候,我就能捕捉到飘荡在风中属于我的不曾揭晓的答案。
我在等那缕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