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记忆是一朵花,当你沉浸在对她绽放的美好追忆里,便不觉她早已枯萎。”而现在啊,这朵花已经长到了我的心田上,长到老屋上,留下了一刀刀印痕。
烟雨朦胧,炊烟袅袅,陈旧的老屋静默着。风吹过一扇窗,一扇门,发出“吱吱吱吱……"的声音。
信步走上前,凝视着破朽不堪的木门,那根根凸起的铁螺丝钉正张牙舞爪地吐露着哀怨……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底慢慢散开。深深地呼吸,轻轻地推开门,心里凉了半截,家中到处是被雨水和虫蚁啃噬的家具。看起来,这里好像许久无人来了。也是,二奶奶走后,谁又会来呢?怀揣着一种莫名的情愫,在靠近窗的角落慢慢坐了下来。俯身,木梳静静地躺在那里。我拾起了木梳,吹散了灰尘,吹开了尘封的记忆,吹红了双眸……
小时候,二奶奶很疼我,总是隔三差五地送好吃地给我。每每她来我家,我总是缠着她编小辫子,奶奶总是在一旁说我不该这么黏人,但她总是温暖地说”丫头嘛!爱美。”她编辫子的时候会唱一种小调,常是身子一起律动,至于她唱的是什么歌,我已记不清,只记得那声音宛转悠扬,宛如一位江南女子在翩翩起舞。我时常是编完了小辫儿还让她再唱一首。
时光就这样在二奶奶编小辫儿的手中悄然划过,回荡在那弥漫着江南情韵的小调里!
直到那一天,我突发奇想地飞奔到二奶奶家,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二奶奶,让我给你,也给你梳一次头发吧!”迎着我渴望而又迫切的眼神,二奶奶慈祥地笑了。我拿起了梳子,轻轻地梳理那一头不输给年轻姑娘的黑发,细心地盘起,系上那根夺目的交织着午后的阳光的红头绳。霎时,我的心田开出了一树树的花儿。
后来啊,我听别人说,二奶奶最珍惜地就是那头黑发,即使是癌症,也不弃那头黑发,更别提让别人去触摸……我愈听心愈沉。当我再去寻她时,只有那根飘在她屋前的鲜艳的大红绳……
清风吹过木梳,送来了她的发香,飘来了她的小调,重现着一幕幕她和我一起走过的日子。记忆这朵枯萎的花儿又在江南的春风中悄然绽放,溢满我的心田,依偎着老屋,刻下一抹心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