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冬天,很冷。却正巧紧邻着春节,大街小巷挂遍了红灯笼、红国旗,为这个来势汹汹的冬天增温不少,就像朝雪里塞了个火种。
地上还结着霜,鞋子和地面摩擦出吱吱的响。莫名地想到像是在北方结冰的湖上,想欢畅地跑,结果摔了一跤。冬天穿得厚,本也无所谓疼,可裤子穿得薄了些,腿冻得有些木了。
“爸,拉一把呗。”我扬起脸朝着他笑。他没有套手套的手却是十分热的,握着我的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多大的人了,还赖在地上撒娇”。爸用手指弹了弹我的脑门:“回去洗个澡。”
为了我不冻着,开足了暖气后,爸爸先进去洗了个澡。他换了身棉衣出来的时候,卫生间里早如仙境一般,升腾着热乎乎的雾气。我便也就溜了进去,洗头、洗澡。我洗完澡出来,看见客厅茶几上瓜果花生、糖果、饮料早已摆放整齐,随手顺了个榛子,又被拍了脑袋。“嗷!”我犹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这么冷的天,快去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
我又走回卫生间,拿了电吹风塞在爸爸手里。他娴熟地插上插头打开开关,之前还说着什么天冷了别着凉之类,开关一开,什么声音都被响亮的吹风声盖过了。
我背对着他,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却能想到。他毎次用梳子梳顺我的头发时都特别痛,还好他只梳两下。他用手指在我的头皮周围来回地摩挲,轻轻柔柔地。他指尖的温度是极高的,仿佛胜过了那呼呼作响的热风。他总爱先吹干我头顶的湿发。后面的发梢滴着水,他总要先用布围起我的头发,搓动几下,去了些水,才接着吹。他拨弄着我的头发,吹风机发出聚集而洪亮声音的时候,他捧起了我的发尾,放在指尖,用吹风机很近很近地吹。他又时常把散落到我面前的细发挽到我的耳后,待头发全干,他才关了电吹风,揉揉我还是热热的脑袋,说一声:“好了,去吧。”
我朝窗外看看,这个冬天,光冷,却不下雪。
爸爸帮我吹头发也好些年了,他总说女孩子不吹头发就睡觉以后要头疼的。所以,他总是乐意盯着我,一遍一遍的催着,一遍一遍的吹着。
大概,毎个冬天都是冷的,可父亲就像是吹干我头发的吹风机。卫生间里热热的雾气,街头巷尾挂着的红艳艳的灯笼国旗,把一整个冬天都填满——发烫的爱。
爸爸从不舍得我冷。
所以,那个冬天不太冷,反而不住地溢出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