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抽烟?没完没了的!”
“你怎么就不能在家里好好待着?”
爷爷一言不发地吐着烟圈,盯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行道树。烟味儿呛得我直咳嗽,我探过身去帮爷爷打开车窗,又爬回来戴上耳塞继续闭目养神。驾驶座上,爸爸神情严肃地开着车,似乎没词了,这会儿总算不再喋喋不休地数落爷爷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混合了烟雾的浓重火药味,仿佛下一秒,爸爸又会跳起来指责爷爷:“怎么只穿一件薄外套就跑出来了?”
我能理解爸爸的心情,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大老远跑过来看望爷爷,结果发现爷爷不见了。爸爸心急火燎地转了一圈,才发现爷爷待在早已经不能住人的老房子里。本想多点时间陪陪他,可剩下的时间只够将爷爷送回去了。爸爸又在为这次毫无价值的探望后悔吧!
车猛地停下来,我睁开眼,看着被大朵大朵的杜鹃花簇拥着的屋子,夕阳的余晖为这座房子笼罩了一层金色的光。唯一不一样的是,门口那棵爸爸亲手种的樱桃树被爷爷嫌麻烦砍掉了,只留下了光秃秃的树桩。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已经变得那么僵。
爸爸单脚跨下来,打开爷爷身旁的车门,拉住他的手臂扶他站稳,然后走过去关上车门。爸爸向一旁正焦急等待的奶奶打了声招呼,推开小院的门,慢慢走了进去。爸爸皱着眉头说道:“我不进去了啊,别再乱跑了。”
爷爷的脚步停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像下了决心一样地说:“你给我点钱。”
爸爸一愣,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钱包。爷爷一张张数着钱,最后抬起头,想说点什么,最后欲言又止。
我目送着爷爷一步步走向深深的院门。夕阳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也让人看到了这个可悲的老人年老时的孤独和凄凉。爸爸将大门“砰”地关上,外界的一切都被阻挡住了,我和爸爸的心也被那堵白墙阻挡住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爸爸和爷爷的关系一度恶化,至今也没看到好转的迹象。这件事也成了我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