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又是一年除夕。
我看着电视,耳畔却冷冷清清。我想起去年,在大山怀抱中的那个除夕,窗外满城烟花灿烂,像是绽放在那年最后一个夜晚的美好祝愿。
在这样的时刻,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供我寄一丝心愿的吗?
这愿望,原来延迟了一天。
年初一,我回到了乡下的家。街上还是那副旧模样,地上残余这碎红,是昨夜的鞭炮烟花绽放留下的痕迹。街旁有一个中年人,面前是一辆小车,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烟花。姨夫玩心最大,带我和妹妹上街,不一会儿便发现了那个躲在厚厚棉袄中的中年人,便兴致勃勃地挑选烟花,六个孔明灯,一把可以抓在手中的小烟花,几盒摔炮……姨夫拎着小塑料袋,带着我们往回走。
姨夫玩起摔炮便像一个小孩子一般笑得开心,耳畔摔炮爆炸之声不绝于耳。天还是亮的,妹妹却已迫不及待地要放一盏孔明灯,于是我也和她一起拿了一盏来到屋子外面,各自拆开了塑料袋。
撑开了那一层薄薄的灯纸,姨夫和爸爸分别为我们点燃了固定着的油灯。透过灯纸,我看见火苗在风中一点点挣扎着,最终死死抱紧了那一小块灯油,一点点蔓延开来。我感受到刺骨的朔风之中一丝暖意在向我袭来。对火的畏惧和对温暖的向往交织着,我捏着铁丝的骨架,感受着它一点点地膨胀着,努力想飞向高空。我渐渐松开了手,它便摇摇晃晃地向天空中飞去。天色渐暗,而它越来越亮,越飞越高,摇曳着如一颗星。妹妹的灯也早已飞起了,此刻几乎已看不见了,一点点微弱的光闪烁在天际,与我的灯遥相呼应着。
都说孔明灯放飞时要祈愿,可是我已全然忘记了。我们就目送着它们越飞越远,那么多的心愿想许下,可若是都告诉它,恐怕它会因沉甸甸的希望飞不动吧?
当天色彻底黑透了的时候,我们踏上了回家的路,手里还有三盏灯,我们说好了回家再放。
夜晚的风更加寒冷了,此时星星点点的火光更令人欣喜。大街上没几个人,而我们却在寒风中格外兴奋。一个行人却忽然驻足了,我看了他一眼,它的目光却全然停留在灯上。这一点点灯火,是否勾起了他一丝童心?我将手中的灯放飞,他便也抬起头望着那灯。我们一起目送着灯,直到它完全淹没在夜色之中。他有些不舍地离开了,我也离开了。
灯飞远了,这一次,心愿也算满足了,至于那个陌生人,我想他大概也是心满意足了。
一盏明灯飘飘然地飞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