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北京一年了，他一腔的热血被残酷的现实冷却，渐渐麻木起来。为了生计，他当了一名幼儿园教师。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父老乡亲们——他这个村里唯一的大学生，飞上枝头的凤凰成了一个教书匠、孩子王！
他没敢告诉自己那苍老的、对自己充满希望的父母。他还记得自己上车前母亲的话：“娃呀，你是咱村第一个大学生，村长说希望你给咱村增光！”
他揉揉头疼欲裂的脑袋，拿着账单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小区门口那株老槐树映入眼帘，它上面爬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干枯龟裂的树枝似乎就要断裂开。他不仅捏了一把汗，为孩子，也为树。树上吊着孩子们，倒像是孩子们吊着它，不让它长一般。整棵树都在颤抖，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他拉上了窗帘。
翌日，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躺在床上，不禁小声抽泣。父母的脸出现在面前，他蒙上头，躲着父母的脸。
他拉开窗帘，面无表情，手里拿着辞退通知书，呆呆地坐在窗前。他注意到老槐树只剩下一个树桩，孤独的站在那里。人、树，在夕阳的余晖下像是两尊沉默的石像。
他重重的拉上窗帘。
一月后的一个早晨，他麻木地拉开窗帘，发现那个树桩上抽出一个嫩绿的新芽，它在长！它没有死！他惊奇地想。
他感到什么东西又进入了自己的心里，他呢喃着：“都没死呢……都没死呢……”然后他笑了。
一缕阳光正从拉开的窗户射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