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起了个大早,把太阳染成了绿色。
且不说这颜色如何,光是这般清新的吵闹声,便足以听见人间四时。这是繁忙,这是四月,市井流淌着的生命。
起初,觉得这自日出便开始的吵闹太过聒噪,可时光一寸一寸过去,不知不觉间,“聒噪”已成为了习惯,像夜没有灯光,河流不再流淌,如果是寂静充满了早晨,日光便不再温暖。春走进了冬的素白。
于是,我被人世间的四月繁华牵引着走进了五月。五月天渐暖,市井穿梭着的全是人,即便是夜,也抹不去人声鼎沸,像是干柴烈火,只是生长而不消退。路灯明晃晃,嫩绿的春木包裹着落了灰的金光,仿佛在人流中跳动。两排商铺整齐地排列,但似乎少了点烟气,许是那走着走着便可随时光顾的小商贩没了踪迹。路很干净,很刚硬,笔直地传达着春的喜讯。可春本不该这般笔直,她是弯曲缠绕的,她是团团碧玉与金光的交织,她是从冬日的凛冽中脱出的清新色彩,她是人间烟火,四方婉转。不过,秋喜欢笔直。木叶飘摇,总能铺满平整的水泥地,绵软无力的太阳照不碎枯黄枯黄、柔韧柔韧的落叶,顺着秋的笔直飞奔,从朝霞走进了黄昏。
从一扇扇敞开的店门走过,目光闪烁,没有找到心悦的春天,倒是双脚在平坦的路上走得酸痛。风吹小了,催促着人们熟睡;人流小了,把活力留给了清晨。两腹空空,所幸在冷清之地,找到一处卖面的流动商贩,他正准备收摊,见我可怜,便停下来做活,片刻,油火葱香地几挂面便端上了桌。趁着油火滚烫未平,我与老板交谈了几句,得知他姓禾,每日在这不起眼的市井暗处卖几碗面,挣点小钱,贴补家用。我付过钱,他便讲商铺重新收拾起来,他拿放物件的动静很小,仿佛融入了夜色。我从朦胧的月色中和着烟气窥探,他的眼里好似有光,并非春的暖,而似点点星火。那团火冒得谨慎,冒得沧桑,向我倾诉着:活在当下。
路仍然笔直,春日的寒气催促着我快步走,从春天走到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