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一行人顶着日光暴晒在高寒缺氧的情况下终于登上那片高原时,我们看到了那条慕名已久的河。
这条河上长着一副很让人丧气的样子,不宽,水量也不大,沉默地在高原上寻找着适合它的地方,静静地流淌着,甚至看不出一丝的水纹。但它让人心生敬畏,在阳光和周围泛黄的土地的映衬下呈现着古铜般的稳重。
我站在河边给这条河编了无数的身世:它曾经拥有着磅礴的气势,却因为地壳的变迁和降水的骤减而奄奄一息;它养育了成千上万的藏族同胞,我们错过了它的丰水期而未能一睹它的真容;甚至寄希望于自己太吹毛求疵,它真的就是号称三江源地区的“圣河”。
但哪一种幻想都不尽人意,只能怨自己运气不好。随行的导游介绍道,我们要沿着这条河一直向下游走,一直到保护区或者是无人区才结束行程。
随行的不断有人问导游:“我们没走错吗?”导游很肯定地说:“没错,再等等你们就不这么想了。”但我苦恼地发现,我已经无法阻止一种沮丧的情绪蔓延开来:我不信了西藏,不信了雪山。
但是两天后,这种顾虑真的完全打消了。这是一路走来遇到的第一个峡谷。笔挺的两壁上裸露的巨大的石蓬像大地的伤疤,一路走来,我惊奇地发现,那条河已经强壮了不少。
它明明可以调转方向继续保持自己的沉稳与高冷,但竟然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鞭策着它义无反顾地汹涌向前,向前,在毫无生机的石崖上卷起千堆雪,在黢黑的峡谷中惊起千尺浪,向前,向前。它号叫着,怒吼着,矫健地越过一切企图挡路的障碍,一路走来的柔美都化作如火的动力,所有的肌肉都有力地嘶鸣声,向前,向前!
然后它到了谷底,盘旋着凝视一下刚刚奔腾过的峡谷,然后高举着雪白的浪花,继续向前翻滚着,站在高山之巅,凝视着它,它此时真的就像传说中那样,雄美,壮丽,震撼,感人。
一条河,在等着一道峡谷,平坦不是它的本意,沟壑才能让它爆发出真正的潜能。
结束行程时,已经接近黄昏,大江远去,与灿烂的夕阳融汇到一点,导游说,自此为止,河就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雅鲁藏布江,我注视着远去的大江,发现自己也已经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