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以秋之名,葬在这落英缤纷的时节里。
——题记
来不及回味的盛夏光年,再翻不回起点的日历章节,夏蝉死去,候鸟飞远,头顶高大的梧桐描绘了金色,纵横交错着覆盖了城市所有的苍穹。
地上长满了荒草,一片摇曳的深深浅浅,在风与风的起伏里渲染了水墨状的告白。粉白色的绒毛飞起来,粘了一身。
平地而起的凉意。太阳沉在西边,云朵暗红,白颜色的花朵开满了山岗,鸟群仓皇低飞。这座城市在人们脚下安静地呼吸。
斜斜的夕阳里,我背着双肩包,慢慢地行走在狭长的巷陌里。绵软而凄凉的霞光默默地将影子拉长,拉长。我看见我的身影石柱般孤独倔强地伫立在街角。摭拾几片落叶,以一叶知秋的敏感,任思念无节制地膨胀。
漠漠轻寒,更与谁人诉?我行经的巷里没有杏花微雨,也没有丁香般的姑娘。微凉的初秋里,只有林花匆匆谢了春红,只有我满怀愁肠而不知如何解开。我知道我不过是平凡的人,是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存在。然而任谁都有着伤痕,任谁都愿意找寻一个人,抑或一个时节,好让他们能静下纷乱的心来,愈合了隐隐作痛的地方。
秋天便是这样一个角色。它没有春色盎然,夏意浓郁,更不比冬的肃杀。它有的是玫瑰色的晨雾和暧昧的柔阳。低头是久远年代的青石板,闭眼仿佛还能听到当年锤錾时清脆辽阔的回响;抬眼是细细一线藏蓝通澈的天空,那一绺墨色的檐角不经意间做了这一线天的花边。一拂袖便是烟柳水湄,一举首便是流金薄暮。一切安谧如同某个遥远的童话,温存而清灵。
秋天里撞见的还有金色的麦田。田间荒废的铁轨从中延伸开去,尽头不得而知。风渐渐大起来,整片麦田融汇成一片巨大的海洋,顺着风吹过的方向起起伏伏,如同翻涌着的波涛。那一瞬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我突然明白到,一直以来,我们通过图片所看到的仅仅只是生命如此安静沉和的一面,似乎浩瀚得能够包容下蓝天和日月。而我们却从未想过,这样的生命背后曾经经历过多少生生不息的挣扎,以及多少离离落落的生死枯荣。
这世上有那么多绚丽而独特的生命线,它们在遥远的地方以秋为名,纷繁交错,而我们却一直只能以仰望的姿态顾盼流连。
现在,夜幕降临,楼里的灯光渐次通明。路上行人仿佛受到灯光的指引,迷茫的神情被点亮。原来华灯初上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睛里都会不经意地温柔一片,那样温暖。
在初秋乍起的悲凉里,我以秋为名,不问花期,不问归程,静静地在那里,看一半往事入了斜阳。
以秋之名,守着一剪月光的清凉。在平静的日子里,我真的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