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透过窗棂洒落在台面上,有一种古意静雅的美。桌面上陶瓷瓶中的折鹤兰,不惧四季流转,任何时候都那么绿意盎然。厨房里大锅中钻入鼻尖的阵阵香气,是外公携手与我走过的一段人生旅途。
记忆中那时才八九岁,暑假来临,妈妈因在外务工把我托付给了乡下的外公。我在一片春光中踏上了回乡的旅途。
几个小时的颠簸后,我终于回到了乡下。乡下的夏天,是伴着蝉鸣的季节。炽热的阳光猛烈地照射着大地,柳条儿都垂了下来没有了生机。我戴上外公强塞给我的草帽,一溜烟跑了出去。家门前是一片平旷的土地,我和邻屋的几个女孩子就在那跳皮筋。皮筋在我们的脚下不断变幻出新的花样,我们也玩的不亦乐乎。日暮西山,这时总能听到外公的大声吆喝:“汝汝,炒蚕豆好咯!快来吃吧!”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急急扔下皮筋,在邻屋几个女孩羡慕的注视下飞快地推开家门。扑鼻而来的炒蚕豆香味充斥着鼻腔。我迫不及待地跑进厨房,外公已经舀好了一勺蚕豆在碗里。我接过碗,饿得抬起手来就想抓起蚕豆吃。外公笑吟吟地看着我,不苟言笑的脸上绽放着笑容,皱纹都被挤到了眼角处。他用粗糙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我的小手,说:“闺女啊,吃蚕豆可急不得。这吃蚕豆就跟做事一样,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慢慢来啊!”我哪里明白外公话里的内涵,只顾得抓起蚕豆就往嘴里送,结果烫得我又吐出来用手接住,没过几秒又火急火燎地塞进嘴里。外公看着我的样子,忍俊不禁。我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暑假结束后,我又要返深读书了。车站前,我与外公依依不舍地分别。汽车开动了,我看着窗外不断略过的风景,扭着头瞥见外公转身时落寞的背影,我这才注意到——外公的背有些佝偻,或许,他也老了吧……只是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恒。
听到外公去世的噩耗时,我的心像堵着石头般难受,泪光在眼睛里闪烁着。妈妈说外公很凶,从来都不笑,他们几兄妹都很怕他,但外公却把最灿烂的笑颜留给了我。初三的学习生活充满了挑战,当我解不出难题心急如焚,才想起外公说的话——做事别急,静下心思考的我很快得出了答案。
我又想起了外公家木桌上的折鹤兰,在傍晚的凉风下摇曳着。外公已经不在了,但他对我说的话却铭刻在心头,伴我走过人生中的一段旅途、初三的生活,让我胸中有丘壑,立马振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