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小时候过年的情景,当天气一天天冷下来,家家户户便开始了忙碌。首先是家里家外都得整个儿地洗刷一遍,以求除旧迎新。在我家最忙碌的就是母亲了。家中的一切都要经母亲的手,洗一遍,擦一遍。当忙碌的气氛越来越浓、浓得直要溢出来时,我便知道年三十要到了。
年三十要到了,母亲要准备年夜饭,那时用的还是灶头。为这一顿饭,母亲要提前一天开始准备了。我依稀记得,那个深夜,在厨房的烟雾缭绕间,火光映红了母亲的脸。但母亲并不寂寞,因为窗外家家户户都是灯火通明。那一夜,我总是枕着香味甜甜地入睡。
年三十的这天,父亲总要上街去采购年货。实际上到了年尾的这一天,家里的年货都置办得差不多了,但父亲总还是担心缺少了些什么,一定要去街上转转,补办补办。大街上人来人往,相互道贺祝福,大家在人群中你挤挤我,我挤挤你,擦出一片片冬日里的暖意。
年三十的晚上,为生计奔波着难得安安静静团团美美的坐下来的吃顿饭的一家人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地围桌在一坐丰盛的佳肴前。眺望窗外,万家灯火,那时的心头总会生出一种满世界都是温馨的奇异感觉。当烟火升起,点亮整个世界,一家人早已围坐在电视机旁。窗外的火花点燃了寒冷的大年夜。屋内的一家人只是静静的坐着,母亲,在劳累了一天后,终于可以惬意地看着电视,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宇宙似乎就是为这一家人存在的。淡淡间,我有种异乎寻常的满足感。
但渐渐的,我发现在过年时分拥有这种宁静满足感的时光似乎越来越少。那种带着某种鲜明节日特征的过年印记在记忆中似乎化为了一种虚幻。
最近几年的年三十,母亲总是扫完地,便拉着我上街,从超市采购大量的生的熟的菜肴回家。街上冷冷清清的,从前那种人挤人的热闹与温暖景观不再多见。似乎,现在的过年,票子一拿,上趟街,所有关于过年的准备便完事了--人们不需要再熬夜了,灯火通明的年前景像在记忆中一闪而过。人们买一幅象征性的对联,门上一贴,几个鞭炮,门口一放,算是过年了。富者买几十筒,天还没暗,开始放。当人感到无聊时,徒留下几个嬉戏的玩童。
年夜饭总是在饭吃到一半时,老姐回来了,胡乱扒几口饭,回到楼上。客厅里的电视机默默的独自对白。老爸,一壶洒一桌菜,偶尔眺望窗外的远方。如今过年,人的热情似乎冷却了。当忙碌被清闲代替,所剩的亦无非是孤独。纵然电视机音量再高,剧情再精彩,也无法掩饰内心的寂寞。不知是不是因为长大了,我的心对于热闹与温暖要求高了,还是长大了心灵变得迟钝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让现在的年不再有年的味道?
今年的年三十,年的味道是否应该乘着人人呼唤传统节日的呼声之羽翅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