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如果知识是青云深处之玲珑楼阁,能寻见的必是夜雨闻玲的悠人,不是一袖拂倒奏折的君王。
知识,苏格拉底认为是智慧。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未尝洒下过句点。对世俗功名的追逐可以被一腔热血支持,而对真知灼见的品味只能无心插柳。如同天气预报的数据无法诠释晴空万里,一个急切的路人只顾赶路,又怎么会真正去品析碑文,获得智慧?
陶渊明在酒中看清了世界,若是文章不能写在青史,便写在空中。我们领悟,若没有五柳飞絮,屋绕菊香之感,若没有寻找深深嵌在民族历史中的书签,单纯地沿着历史之路一路狂奔,又怎么会理解“性本爱丘山”?世人的生活悬在半空,离天和神明很远,离地和历史很远,再没有悠之心境了。世间遂不复陶渊明之风流。
真正的知识的源泉要靠强大的生命力的挖掘,而悠的心境则在很大程度上疏通了土壤。诚然,科学需要天赋,不愿付出之人无法窃取成功之果。但是,如果牛顿只是个深居象牙塔的书生,一个苹果也许只在他生命中快速下沉,再泛不起震撼人类的巨浪。一个着眼于眼前琐事的人,怎么会有“悠”的心境,又怎么会放眼于与他不相关的知识,乃至整个人类和宇宙?
人类是兽与神的过渡。然而,方向的偏差导致的是变异而非进化。正如苏轼所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人类在激情高涨,大踏步向前走着,只有少数几位悠闲之人停下思考,再大声惊呼“我们走错路了。”
悠的心境,让我们把地理读成历史;悠的心境,让我们把文字写成艺术;悠的心境,让我们把数字读成美。
倘若你对石头有充分的时间,悠静的心情,它可以是一朵花,也可以是一匹马;当你想着用世俗之解剖刀去分析,它就只是石头。知识何尝不是如此?倘若你对孔子的话充满了平静的心情,你会惊叹在颠簸的马车上的智慧,会有感于乱世中建立的中国人的价值体系,会学习于儒教的前年智慧。我若是想着“一定要学习”,只会剩下七零八落的语法,脱离意义的背景,泛黄枯燥的纸张。
知识,当成智慧悟,当成知识学,当成作业做,结果当然是截然不同的。识之,就像一阵风,怀着对美的热爱的悠才能感受微风拂面,想去追,不会追到什么。
停下笔,再抬头,也许我也能看到南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