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经降临,我一人独自在家。作业还未写完,肚子里已是发出了饥饿的叫声。我走向窗口,拿起外卖单,准备拨打电话时,门铃突然响了……
我匆忙走去,漫不经心地打开门,原来是母亲。“你不是这几天都加班吗?怎么还回来吃饭?”我疑惑且惊喜地问道。
母亲提着两大篮子的菜,眯着眼慈祥地回答道:“回来看看你。单位里的饭也吃不习惯。”我强装无所谓的样子,应了声:“哦。”便走入了书房。
窗外的栀子花在黑暗中微微地摇曳着;台灯散射出扑朔迷离的光亮……
母亲在九三学社任职。听母亲说,九三学社最近在做大型调研工作,什么塘河水治理监督工作调研,山区老人儿童生活状况调研,幼儿入托发展规划调研,再加上G20峰会前的安保职守工作,母亲的单位最近忙翻天。今晚母亲抽身回来看我,其实并不像母亲说得那样轻巧。
望子成龙大概是中国所有母亲的心愿吧,我的母亲自然不会例外。从小到现在,她让我学这学那的。上了初中后,母亲工作之余几乎都化在了打听和寻找学科辅导老师上,想着法子让我去参加课外辅导,有时还真的让我烦。为这事,我和母亲有时会闹别扭。科学这门课一直是我的优势学科,上学期期末考试失误,科学从班级前三名,退到了十名之后,母亲就心急火燎地找到了一位科学老师,让我去补习。这一次,任母亲怎样软硬兼施,我坚决不肯去。我的理由是科学是我的强项没必要去补习。母亲说,考试有失误,说明学习还不扎实,中考是不允许失误的,一定要补一补。
厨房里悠悠地飘来“山珍海味”的香味,淡淡地在房中飘散。
过了一盘棋的时间,母亲亲切地喊我去吃饭,我像以往一样,慢吞吞的走去,只是脚步更坚定了。
坐在饭桌边,我轻声呢喃道:“你好久没和我一起吃饭了……”母亲从厨房里走出,问道:“你说什么?”我难为情地摇了摇头。母亲坐下,饭桌上依然是那几个拿手好菜。西红柿蛋汤,两个鲫鱼……虽比不上大酒店,却也实是能温暖人心了。
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汤的温度恰到好处,咸淡适宜,仍是原来的味道,仍是原来的母亲,仍是原来的孩子。饭香弥漫着,和着屋外透射而进的霓虹灯的光,明暗相交相错,犹如一幅水墨画,就那样停格了许久。
饭后,母亲提议到江边走走。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我与母亲漫步在瓯江畔,海风亲吻着我的脸庞,月光照在江面上,粼粼的江水亮得迷人。我挽着母亲的肩,就那样走着,如儿时一般,任凭岁月从身旁匆匆滑过,消逝不见……
小时候经常和母亲晚饭后江边散步。上了初中后,晚饭后几乎都在各个学科作业中鏖战,很少和母亲到江边散步了。
小时候和母亲散步,有时我会和母亲说长大了我要干什么或者说说我有什么心愿。有一次,我和母亲正边散步边说笑,突然几个散步的老婆婆走过身边,她们的头发有的微白,有的全白。她们一走远,我就对母亲说,我又有一个愿望了。母亲问我是什么心愿,我说,愿妈妈永远不长白头发。母亲听了一楞,满脸笑开了花。
江风怡人,明月在天。母亲的步子很轻盈,头发仍然青黛。但眼角的鱼尾纹记录了她青春慢慢流失的痕迹。
突然,我问母亲:“你前段时间打听到的科学老师真的很好吗?”
母亲停下脚步,打量着我:“科学老师真的很好。你的意思是改变主意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也许你说的对,中考是不能失误的。我现在想去了。”
母亲急忙掏出手机,给科学老师打电话。
荡漾在风中,我时而看江,时而看天,心里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