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雪一层层细密的将这大地覆盖时,整片大地沉入了似乎永恒的寂静,呼吸凝固于静止的一瞬,同细腻如瓷的碎雪,共同折射出虚无的光芒,生命源于终止,而此刻,却是深沉的梦魇,恍若永不再醒来。而那小小的生灵,也连同它的灵魂,被禁锢在树下,在那融化不开的黑暗中,沉睡。
盛夏,方了。经过一个冬天的沉眠与一个春季的萌生,夏天是蝉儿们唯一的舞台,于是,便嘶哑的整日聒噪,将整个生命积蓄的能量,在这一个短短的时季,尽情挥发,我们的眼,却如此不易寻到他们的身形,树叶与阴翳忠实的将他们掩藏,对他们而言,他们的价值只剩声音,给这个沉寂的世界增添喧闹的音符,也算是一件功劳了吧,可是,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以生命付出的音韵却仅仅被看作夏天的标属,而他们,也同样属于了那一个夏天,可他们明明以如此的寂默蛰伏了十二年,而他们的生命却仅仅以另一个事物来诠释,或许有人会觉得,在这一个时节的辉煌之后,他们已然满足,但是,他们以所有生命为代价的努力,竭力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丝属于自己的痕迹。年复一年的夏季,演奏的音乐家却似从无更换过,同样的乐曲同样的旋律,但谁又知演奏者更换过几代呢?人们谈论的是夏天依旧如此炎热,世界依旧如此喧闹,长眠者却已永眠于地下,再也不可听闻这些是非了。
其实,夏夜的风是很凉的,像那深埋在雪下的时候,整个世界仍旧沉眠,而他们却反而独自醒着,似乎太过清醒的守夜人,却反被夜色的孤独吞噬,只余下淡淡的萤光粉饰的世界,如此的美丽,却仿佛不属于他们一般,他们只需日复一日的歌唱,将自己的生命挥霍,但他们的存在却仍旧显得如此渺茫,似乎晶莹的泡沫,在充溢空气时,外层闪烁微弱的七彩光亮,而消逝也是转瞬,无声无息之中便又幻灭了一个想像。有心的人能捕捉到那片刻的美丽,而无心的人,不会感受到分毫,感受到那破碎的声息。而大多数的人,都是在忙碌中遗忘太多的后者。
窗外仍是不休的蝉鸣,远山若黛,树林葱茏,去年在外婆家小树下深埋的蝉如今又栖落在哪一棵树上聒噪呢?我永远无法认出。在这一个夏季后,他就会永远的消失,我不是蝉,我不会得知蝉心中究竟是如何的想法,或许只是人类的心太复杂了,而把这简单的生灵也想得过于丰富,但是,或许我心中住着的那只蝉拥有那种朦胧的思绪,便让我心中也是如此所感吧?
我在日记本上记下:“仲夏夜,蝉鸣无休,微冷,略有寒意,有凉风,愿明日一切安好。”就是这样,或许它永远住在那树上,也不会抓住幸福的缨络,生命对于它,太珍稀,而对于我们,太渺小。明夏,又是寒蝉欲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