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爷有一双粗糙的,被无数木材和工具磨洗过的大手,但也正是这双手,抚过了我迄今为止所有的记忆。
少不更事的时候,总觉得姥爷的手掌有着无穷的魔力:只要在我的眼前一摊开就保证会有几颗剥好的果仁儿,于是香透了我的整个童年;而当我伤心难过的时候,姥爷又会像变戏法一样,从掌心儿里变出两颗糖果来哄我开心。每一次我看到躺在老爷掌心里的糖果时也总会因那两块糖果的甜蜜而破涕为笑。
姥爷的手掌中也诞生出过无数个我从小到大用过的桌椅板凳,记得有一个用三块木板拼成的圆桌面,我住到哪儿,它就搬到哪,从不到两岁起,一直用到现在。
姥爷年轻时是林业局最出色的技术工人,这也是他一辈子的骄傲,我到现在还记得在一个暖融融的下午,在那个被阳光照得反射出点点光斑的客厅里,姥爷打开他心爱的工具箱,拿出他那个沉甸甸的游标卡尺,教那时小得连直尺都用不懂的我,怎样测一张纸的厚度,许是当时的我真的没学会吧,只记得姥爷用他那粗糙的手掌拍拍我的头,说:“以后就会了吧。”说罢,就把工具收拾好,用那双大手抱起我来到别处玩儿了。而没学会的我也竟那么理直气壮地想,以后就会了嘛,也就那么踏实的去玩儿了。
姥爷手指很粗,他总会说,看你,大拇指还没我的小手指粗呢,也就是这双很粗的大手成了我记忆中的永远的力量的象征。
记得有一次我假期去姥姥家玩儿,眼看着要开学,妈妈有没时间来接我,于是就由姥爷送我回家。当我们下火车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偏偏又下起了大雨。那是在我的记忆里,雨下的最大的一次,姥爷一手拎着行李一手牵着我,在马路边上招呼着过路的出租车。在淋漓的雨幕下,我既着急又害怕,姥爷用他那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攥着我的手,于是一股股暖流从大手传递到我的小手,温暖着我的心。那天究竟是怎么回家的,我已记不清楚,我只知道有姥爷的这双大手的陪伴,我心里感到无比的踏实和温暖。
现在也是一样,每当我担心的时候姥爷总会拍拍我的肩说,没事儿了,也总会时不时的,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果仁儿,我也总是孩子气的欣然接受,因为,在那双大手抚摸下的我也终究只是在老爷无尽的关爱下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当我翻开,那已经发黄的相册,一张边角泛黄的照片,紧紧的吸引住了。它像一块拥有无穷实力的吸铁石,紧紧的将我的心,在照片上,又将我带回那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背影,那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可爱的小老头儿。
那是治疗,安心睡着的,宁静夏天,年幼的,我小孩子气的,姥爷的大手。一蹦一跳的走进公园,天空,碧蓝如水,闲云四处飘动,当时的心情,平静,如湖面。清静无比,路旁清新的景色,根本满足不了我的好奇心,亮亮像相的走了几步,一想坐在夕阳,余温未散尽的长椅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脏兮兮的小手,抓着姥爷的衣角。央求他带我去看梅花鹿,老爷弯下身子一把背起哭啼啼的,我,我转瞬间眉开眼笑,在姥爷的背上抓来抓去。老爷宠溺地笑着,在笑声中一步一步渐渐走远,妈妈在远处拍下。这样影影绰绰的背影模糊不清,那ie却无比清楚。
不是什么原因,我得眼泪被泪水,迷失了。那宁静的画面,那样挺拔的背影,有再现在我的眼前又在我的眼前浮现。
十年后的,今天再次和姥爷去了公园,又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我笑得问他姥爷你还能背的动我吗?当然能了,她立刻弯下身子,你这是干什么嘛?我开玩笑呢,老爷想站起来。却突然费劲儿了,他扶着腰慢慢地起身,然后转身对我咧嘴一笑,笑出了满脸的皱纹,我也笑了笑的眼泪都掉了,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儿真的老了。没有坏的时间里一直是姥爷在做父亲该做的事情,现在这个最爱我的男人,不像曾经那么强大。我突然特别害怕,害怕自己长大的速度赶不上,她变老的塑料,他陪伴我长大,就让我陪她慢慢变老
太阳啊,你那么大,你能不能晒黑老爷的白发。
夕阳像一只守在姥爷的背上涂了一层又一层均匀的光芒,有温暖,背影也不在挺拔了,他真的老了,我是干了,眼泪快步走向前不说话,只是默默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是时候该我照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