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多雨。
前一秒的晴空万里,此刻却阴云密布,黑漆漆,低压压的,沉闷地令人透不过气来,雨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杂乱地砸向大地……
屋内的气氛亦如屋外,冰冷、死寂,到处弥漫着忧伤的气息。
我一言不发地坐在床头,背对着母亲,眼眶里噙满了泪水。母亲也背对着我,直直地站在房间中央,痴痴地望着手中被我恶言相向的衣服,眼角红红的,似有些不知所措。
几天之前,放学回家的路上,只听得“嘶啦―”一声,新买的衣服便被路边锋利的枝丫划了条口子。本以为母亲会再为我买一件更漂亮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竟以让我节俭为借口,打算补好了之后让我继续穿。
我心中虽有些异样的感觉,却也没说什么。自那天起,母亲便整日里搬个小板凳坐在门旁,迎着微光,一针一线仔仔细细地缝补。她时而停下来看看缝补的效果,时而用手来回比划,想着怎样更好地去复原它。甚至有时,刚刚缝好的就因为一丁点的不满意,又拆开来,不觉厌烦。
有那么几次,我半夜惊醒或起的格外早的时候,也都看到母亲半躺在床上,灯光昏暗,她却仍撑着发涩的眼睛,更加认真地穿针引线。而我却只暗暗嘲讽: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穿了,你写又是何必呢?
而今天,母亲终于完成了她的缝补事业,兴高采烈地拿来非要让我一试。而我却十分抵触,看着那蜈蚣般丑陋的伤疤,我终究关不住内心深处的叛逆,放纵它出来咬伤了母亲,也反噬了我自己。
片刻,母亲默默地叠好了衣服放在床边,屋内只留我一个人。听着屋外雨脚蹒跚,我渐渐陷入了沉思:我这样做是否正确?那件衣服又真的丑陋不堪吗?望着衣服上细细密密的针脚,又回忆起母亲失望而落寞的眼神,我想我是真的错了。
我究竟何时学会了顶撞母亲?又是何时因为外在的虚荣冷冷地拒母爱于千里之外?让我好好地想一想。
雨渐渐放慢了脚步,我的心也愈渐平静下来,换上那件用母爱缝补过的衣服,望向镜中的自己,惊奇地发现那伤口处绽出了一朵极美之花。我想,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