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时。
本想趁着三天小长假好好休息一番,却在一大早就被妈妈拉去看牙医。
医院牙科部处处弥漫着药水味,刺激着我的鼻腔。一想到中午还要赶回家祭祖,又皱了皱眉。
前面还有好几个人,需要等候。走动中无意间瞥见医院的中庭里栽着一棵梨花树。
梨花树并不大,却密密匝匝地开了一朵朵洁白柔嫩的小花。时不时吹过一阵风,梨花的清香便混合着药水味儿飘过来了。
正沉醉,妈妈突然喊起来:“紫瑜,还有一个就到你了。”
在我前面是一位老爷爷,陪他的年轻人或许是他的儿子。
我与老人聊天道:“您老有多大岁数了呀?”
“九十三。”老人很自豪地笑着。
都这么大年纪了,老人走起路来腰板竟是挺直的,身上收拾得也很清爽,一件夹克,不紧也不肥的裤子,还戴个鸭舌帽。若非他自己说,别人还真看不出他已九十多岁。
“您老身体挺好呀!”我继续问。
“那当然,年轻时我可是当兵的。”他又笑笑。
老人打开了话匣子:他年轻时,正逢国民党往台湾撤退,沿路抓了他当壮丁。这一走就是几十年。现在可以回家乡了,但他儿女都在台湾,便在每年清明节的时候回来祭祖。
旁边有人插嘴了:“不就是祭祖嘛,在两岸跑来跑去,不麻烦吗?”
“哎,”老人摆摆手,“这是我的家嘛。”语调淡淡的,却透着深情。
牙医开始给老人看牙了,我又走到窗前,望那棵梨花树。风起,落花随风飞舞起来,像一只只轻盈的蝴蝶。风停,花瓣儿落到泥土中,静静地躺着,不语。
看着这幅场景,想到老人说的话,花开花落,总要归根。清明,不仅是对故人的悼念,更是自己寻找生命从何而来的过程。
老人看完了牙齿,挺挺腰板,走出大门……
我回到老家已近中午,我点着香。缕缕青烟,悠悠地升空,飘散……我举香的手,却比往日多了份沉稳。
祭完祖,我发现老家后院里的那棵梨树花儿也十分茂密,播洒着丝丝清香。也许,清明就像这梨花树,总是淡淡的,却浸润人心。
梨花风起正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