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匆匆,十三个春夏秋冬已随着流年缓缓消逝。回忆那么多,亦喜亦忧,而最难忘的却是那个月光如画般温馨的夜。
那日,正值表舅大喜之日,可我却不给力地出了事。不小心的一摔,却换来整个左臂的无知觉,一下子,所有人都呆了,慌了。我哭喊着;惟有母亲,将我半拖半拽着手,当时没有注意,如今想来,那时母亲的手是颤抖的,脸上却很冷静,温言安慰着我。作为一个母亲,而不是一个医生,她那时也只能力所能及罢了。
当手术室的灯熄灭,我还怡然不觉地睡着,浑然不知亲人们如释重负的神情,不知母亲那杂麻般的发,苍白的脸和哭红的眼,不知她焦急地跑到我身边,看见我被石膏紧裹的左臂,泪水又似要滴落……
已是深夜,我慢慢醒来。亲戚们都走了,只剩母亲,较小的身躯却经不住疲倦在床边打起盹儿。此时或许是麻醉已过,我忽然觉得左臂传来的难受,忍不住翻个身,不料却吵醒了她。她见我醒了,掩不住脸上的欣喜,却又没说什么,抬头看了看钟,才低下头轻拍我的头,说:“继续睡吧,才两点多,还早着呢。”说着,又帮我掖上床被。我听话地点点头,目光无意扫过眸。月光折射进她的眼中,竟照亮了她眼中如水的温柔,还有那掩盖不住的沧桑。她见我闭了眼,也放心似了,抵不住快粘起的眼皮,拂在床边睡着了。
我偷偷睁开眼,望着眼前已经睡着的母亲,我的目光也如月光柔和起来,医院窗外灯光都熄了,惟有月光照亮了床前。我看着母亲那黑发中的丝丝白,也不知是月光调皮还是岁月无情。母亲仍穿着早晨参加婚礼时庄重的正装,原来整齐清爽衣服,此时已有说不出的凌乱。脸上的妆容也只是胡乱地洗了一下,眼角明明未画眼线却透着黑,还伴着几条深深的鱼尾纹,她原来老了。不知何时,我开始出言顶撞她,开始乱发脾气,总觉得我和她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却忘记了她每天早起送我上学,晚上放学怕我在学校没有吃饱给我做夜宵。就这么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幸而不晚,我领悟了她的爱。
糖,放多了会苦;爱,太多了就后觉得平淡。的确,爱得太多了,就不被重视。有些人一辈子都在寻找最爱他的人,殊不知,最爱他的人,就在他身边。幸而,我发现了她。
月光如水般温和,母亲你也如水般温柔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