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八月,炎热中似乎多了一丝清凉,而鲜核桃也开始在早晨的菜市场露面。农人们提着筐子,把核桃堆成小山状,旁边一两个敲开的核桃就咧着嘴对着每一个路人微笑。每每这时,我就会想到故乡那棵仿佛高入云端的核桃树。
妈妈爱吃核桃,她还比较挑剔,只吃青皮核桃,因为那黄褐色的干核桃给人一种苍老年迈的感觉,且干涩无味;而包裹有绿油油果皮的青皮核桃给人生机勃勃的感觉,就像春雨滴落、绿芽萌生般惹人喜爱,且它青翠欲滴的外貌和干脆清爽的口感实在令人沉醉。妈妈说,鲜核桃到处都有卖,可是买的再好,都没有亲手在树上采摘青皮核桃的那种感觉。
倒也是巧,老家就有那么一棵核桃树。每年这个时候,那一树核桃就争先恐后一展风姿,像一个个充满生机的孩子一样,有的躲在叶子下面,悄然长大;有的旁逸斜出,追寻阳光。饱满光润的果皮,似乎在诉说着又一个收获季;郁郁葱葱的叶子,给院子增添了一些绿意。我们站在树下,等待丰收的果实。由于树太高(至少高出了房顶),爷爷便准备了一个将近十米长的竹竿,我和妈妈两手扶着那竹竿,摇摇晃晃地,但又极其准确地,敲打树上的核桃。在沉重的打击中,核桃微微一晃,只听“嘣”的一声,那青翠欲滴的核桃重重地摔在地上,果皮也四散开来,绿色的汁液也洒了一地。我和妈妈戴着塑料手套,把四下散落的核桃捡在篮子里,开开心心地往小河边走去,准备一品美味。
清澈的河水边,我们小心翼翼地给核桃去皮。妈妈说,果皮里那绿色的汁液如果沾在手上,是很难清洗的。我们仔细地戴好塑料手套,左手捏着核桃,右手拿着一柄小巧的锤子,就开始慢慢地击碎外面那充满绿意的果皮。整个过程有些危险,很有可能一不小心砸到手,但又十分的有趣。砸核桃也是要有技术含量的,砸重了,可能果壳俱焚;如果砸得太轻,可能又没有丝毫效果。练习多了,也就熟练了。取出核桃仁,清洗干净,再剥去上面的薄皮,白白嫩嫩的核桃仁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呀!单是那入口的清香感,就让人顿觉味蕾大开,唇齿生津。
后来老家的核桃树死了,我也就很少吃到青皮核桃了。妈妈偶尔会从网上买些,但似乎永远都没有了那如丝如缕般的清香。就如早市上的鲜核桃,品相极佳,可也是远远不如自己打下来的核桃吃得痛快。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过去一家人在温柔的月色下,在漫天的星光下,手捧着处理过的青皮核桃,一股浓郁的清香味在口中回荡,一团美好的幸福感在心中弥漫。
等核桃、打核桃、洗核桃、砸核桃、吃核桃,这些童年旧事使我充满了力量,觉得人生是如此的美好。在这过往的时光里,总有一个角落是绿得亮眼的青皮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