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在京城,我怀着一颗幼时的心,冲到雨中,只觉得有你真好。
雨来了,最轻的敲打着这座城市,苍茫的屋顶,远远近近。雨打在屋顶上,砖瓦上,玻璃上,窗台上,台阶上,从湿黏黏的苔藓上淌下。滴滴雨水,不动声色的打在植物上。粗壮的老槐树被雨水打在了槐花,黄白黄白的,洒一地,铺做鲜花小径,芳香氤氲开来,路旁的丁香,淡紫更淡,雨落花瓣,细窄的花丝显得更加丰满,莹润,矮灌木的青绿,玫瑰的艳红,雏菊的橙黄都渗透在雨幕中,流光浮漾湿湿。
我在雨中立了许久,令雨滴落于发丝,眉梢,鼻梁,嘴角,只觉得双眼看得满足,四肢沁心清爽,也许正是则会有,一场自然的鬼斧神工,待亲身体验到了,必得感叹。此乃雨之美也!
记得儿时常去江南老家,奶奶家有一张古筝。因那里盛产雨水,于是在家避雨也是常事。一到雨倾盆而至,我便“大发琴兴”,来上一曲。虽然对古筝一窍不通,但总觉得有雨珠打着节奏就算惬意。轻挑一弦,一根一根的让它们振动,发出高高低低的声响。雨快我的手也快拨,雨缓我就缓拨,雨声清脆我就拨响高音,雨声沉闷我就拨低音,“弹”得不亦乐乎,我的琴声总是伴着雨声这么一唱一和似的。以其为乐,总会想到竹林七贤在深山老林中与风声奏乐,而我在这雨中做了,颇觉得能体会这雨,听那雨“大珠小珠落玉盘”而奏出那“落玉盘”之感,真是儿时的乐趣。因而有雨,也许生活便多了些乐趣吧。
上回去苏州游玩,也正巧赶上一场雨。滴滴雨珠打在高高的马头墙上,铿铿的音色敲击着历史的回音。古代苏州的皇园,贵族女子的大红绸缎,戴朱缨宝饰,佩白玉之环,顶一把花油纸伞,脚踏青石桥,无心赏花,城外布衣百姓,披蓑衣戴笠帽,滴下田间的是汗水还是雨水?有心插秧,却不知今朝又需纳多少米粮?四轮马车,人抬红轿,湖心亭,小白桥。江南一场雨,是皇族地主西湖泛舟享乐,还是农工黎民水田插秧哀告?人的贵贱,富贫,与所分的三六九等才是此时雨中所渗透的。为何贵贱之人差异如此之大?这难道不应令我们所痛心?历史之长河渗入滴滴雨水之中,有了一场雨,看到的更多,更深。
有雨,有的便是自然的美,生活之趣,历史之深沉。凝聚在一起,我忽地慨叹雨的神圣。有时,下来一场雨,是一种对盲目之人的安慰,又是一种对快步发展的放慢,是对历史的重视。
没错,有了一场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