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晨清澈煦暖的阳光里,我渐渐沉浸在那些遥远而美妙的回忆中。
爷爷,您是我童年最温馨的记忆。小的时候,由于父母工作繁忙,我就成了你的小尾巴,整天跟着你。我陪你去田间劳作,我目睹你对土地的热爱,我眼睁睁的看着你的背,在岁月无情的打磨下日渐弯曲。每天,鸡鸣响起,您就翻身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晚上,星光闪烁,你还在喂牛喂羊。您的脊背黝黑,岁月刀斧劈砍过的痕迹就像车辙,深深雕刻在上面。
清晨,我们踏着露珠,翻过山岭,去田间耕地,播种,施肥,收获。
我在田间地头玩耍够了,就托着腮看着您。您劳作的样子像是在舞蹈:宽大的手掌握着锄头,一上,一下,一上,一下,节奏和韵律使得阳光和空气都跟着您舞蹈。尤其是您那饱经风霜的脊背,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古铜色的光芒。脊背上细细密密的汗珠,阳光下如此晶莹,有时,它们甚至汇聚成细小的河流,涓涓流淌。而您,却从来不停歇,从来不叫累。我举着刚刚拔的一枝野花,呆呆地瞧着您,思索着您这种有神力的舞蹈怎么就会使麦子长高了呢?
黄昏,我们扛着锄头,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远处的耕牛,悠闲的踱着方步,慢悠悠地甩着尾巴,在夕阳里,那是怎样一副安详的剪影。我走累了,您竟然把我扛上了肩头,您驮着我,越过山丘,穿过田野,向着村庄袅袅的炊烟走去。
有时候,我趴在您的背上,感受着您后背的宽厚,也感受着你渐渐沉重的步伐。我问:“爷爷,您累了吧?让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你朗声笑道:“傻孩子,爷爷不累,爷爷有的是力气。”听了您的话,我竟然十分安心,就静静地趴着,有时候,还能酣睡一路。您的后背,就是我成长的摇篮,是我最安全的靠山。趴在您的背上,我不惧风雨,不怕骄阳,荆棘刮不到我,泥泞陷不着我,您的后背,就是我的港湾。
我知道,即便是铁打的背,也架不住如此沉重的担子。我知道,硬朗的您,勤劳的您,在岁月面前,在长期的劳作里,也会疲劳,也会酸痛,也会支撑不住。其实,您有孝顺的儿女,他们也都有能力让您过上轻松的日子。但您偏不肯闲着。我明白,劳作已经成了您的一种习惯,成了您生命中不可须臾或缺的支柱和使命。所以,爷爷,你的脊梁不再挺直。
爷爷,您总不肯来城里闲住,而我,要在城里读书,就这样,我们不能再朝夕相伴。但是,爷爷,我的心依然和你在一起,和您的土地在一起,和您的脊背在一起。爷爷,你田间劳作的身影总是在我眼前晃动,您宽厚温暖的脊背,总是出现在我的梦中。爷爷,您为了那方土地,为了这个温馨的剪影,累弯了您的脊背。爷爷,容许我重新为您画上挺直的脊背,重新回味那温和夕阳下的温馨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