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牧笛写:“见落花伤逝,共秋水长天。时间收割了很多事物,唯有爱,就像季节,绿了又黄,黄了又绿,绵延不断,亘古不变。”
我想这种情,也许不只是爱情,不只是亲情,更是那在时间收割中,永不褪色的一抹微笑。
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总让人记忆深刻。那大概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直不起的腰,总拖着步子慢慢地挪。他总穿着泛白的衬衫,样式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还有黑得严肃的长裤,脚上踏着那一双民国时代的黑布鞋。一切,都是与时代脱节的体现,总让人见到都不敢冒犯。
从前每次见到他,都是在电梯间偶然相遇。他都会挪着步子走进电梯,满脸挤着近乎过分的微笑,“嘿嘿”的笑笑,慢慢地吐出一句口音极重的话:“小朋友,回来啦……”这让不善于与他人交流的我心头一紧,忙堆出笑脸,用小得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憋出一个字:“嗯……”他便又高兴起来,“嘿嘿”地开始自说自话,而我却已无心听他吹牛,偷偷溜出了电梯。
于是从那以后,每次见到他,我都会故意加快步伐或放慢步伐,以便远离这位老人,避开他那过分的微笑。
不知怎么的,有一段时间,这位老人似乎真的凭空消失了,记忆中,那微笑,似乎缩成我心中一枚小小的茧,渐渐被时间的风沙湮没。
最近,身边的邻居,似乎又多了几个冷漠的面孔。出门,总见到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推着一辆老旧的单车,“吱吱”地响,见到我,斜着眼一瞟,冷冷地用力关上门,“嘭”!也有忙碌的上班阿姨,一脸木然,紧盯手机。这样的邻居,真的连点头之交都称不上,这时,我脑海中浮现出那佝偻的身影。我竟然想起那位老人来。
又是一天,走在小路上的我见远处一个佝偻的背影,是如此像那个老人的背影。只不过,他那弯曲的右手,颤抖着握着一把黑得沉默的拐杖。
一不小心,我绊了一跤,不由得“哎呀”一声,待我抬头,又见他那一抹熟悉的微笑,“小朋友,没事吧?”是充满和蔼与关心的问候。一瞬间,那盈盈微笑,让我倍感温暖。
热情,是人与人相处的温度,是人心间的一座桥;温度到了,桥就搭起来了。
时间收割一个个人,一件件事物,最记得老人的脸上刻满足迹,最记得那一抹近乎过分的微笑,永留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