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哟,嘿哟……”人们的伐木号子回荡在这空阔、平静、洁白,却白得死寂的荒雪平原上。
“咚——”一棵苍松又倒了下来。几乎是与此同时,荒雪中多出了一根小树枝。它小得可怜,甚至连它头顶上的一片叶子都不如,一片雪花似乎就能轻松地把它撞成两截。
这树枝,渺小,柔弱,却依然赶往最近的森林避雪。它走啊走,越走越远,越走越冷。老天好像也与它作对,把阳光遮掩,扔下的狂风暴雪,满天满地。
在风的尖笑声中有一位走不动的老树根,正在风雪中喘息。小树枝毫不犹豫便用自己来做拐杖,供老树根行走。在旅途中有个伴,终究会安心些。它们身处寒天冻地,心却彼此温暖,坚挺在风刀雪剑中踯躅。
“唔——唔——”风愈刮愈烈,烈得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十分贝。在这如沙漠般荒凉的雪原上有一块被“冻白”的煤块,这是从人们的伐木车上掉下来的。小树枝、老树根,还有在路上遇到的另外三根树枝在“白煤”后避雪。啊,身体里连最后一滴小水分都冻结了,它们一直在瑟瑟发抖。
老树根用它的枯手取出一根火柴,划出一缕火光,为这一片苍白添上一个红点。树枝们感觉到了温暖,却担心火花随时熄灭。过了一会儿,这火花——它们最后的希望,如流沙一般,正慢慢消退。树枝们纷纷献上自己的叶子、树皮。就这样,火花又获新生一般亮了起来。
可其中一根强壮的树枝却闷闷不乐,感觉火苗不够亮堂,缺少热度。它的贪婪心思又从火苗放到了其余的树枝上。突然,它猛地起身一跃,把除小树枝(或许是因为这根小树枝过于渺小,直接被忽略了。)之外的树枝纷纷折断,投入火中。它们在火中拼命地挣扎。可是越挣扎,火燃烧得越旺,它们再也逃不出火团。
“轰”,火焰喷射,壮树枝心满意足,如同投身于热泉,暖得烈,烈得痛,却不知自己早已陷身火海。唯有小树枝,在煤旁的雪坡上得以幸免,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同类自相残杀,却无能为力。想哭,泪水溢出来又马上被冻住。
第二天,“嘿哟,嘿哟……”人们伐木的号子又响了起来。“哗——”又一片森林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