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令我念念不忘的地方,这里有我的家园,我的伙伴,以及那令我神往的近乎消失的草地。
这块草地处在两条河的交汇点,四面是农田和树。这块草面积不足半亩,秀不比草原,而且秋天很早就干枯了,所以诗人们总把它和凄凉一类的词儿联系起来。
我们这帮小萝卜头与诗人们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不仅不把这块草地看作凄凉的象征,还把它捧为快乐的源泉。
春天,草儿出来之后,我们就到这儿来观春色,那片片新绿,与四面的绿炯然不同,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因这块草地处在两河的交汇处,河水那湍湍的流淌声,似乎分外响亮,令人感到特别的欢快、和谐,更妙的是,草地靠水的一面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床形大石,你可以在上面垫上一些柔软的干草,再躺在上面,谛听着小鸟、河水的歌唱,观赏着这自然的风光,你一定会想:真没想到,这儿就如天堂。
夏天,毒日当空,这里因为有几棵很大的麻柳树遮阴,所以凉爽得很。在这几棵麻柳树下长着一丛茂盛的倒刺儿的灌木。这些灌木的刺儿很吓人,被钩住了一定要细心地解开钩刺,否则,它就会把你越钩越紧。不过这对于锻炼人的智力很有帮助。而且这里面有一块平整的石头,每当夏天这些灌木开出了金黄的花朵时,躺在这块岩石上面,欣赏着四面的黄花绿叶,听着鸟鸣、水声,这种享受,用我们的方言来说就是——巴实得很。
秋天,草木枯黄,虽有几分凄凉之感,但我们仍然是开开心心的,因为草地上的野地瓜熟了。这种长在藤上的小野果,一翻开石块就可以摘一大捧,不过摘之前一定要注意野地瓜的颜色:褐色的才熟一点儿,没多大的味道,不好吃,别摘:红色的熟了一半儿,有几分酸甜,可以摘了;红色的已经完全成熟,甜味浓郁,属于上等货,一定要摘。于是,这里的秋天便多了我们的快乐,少了几分凄凉。
冬天,寒气逼人,草地更加枯黄,虽少了生气,但却多了温暖:三三两两的孩子,来这里捡枯草,修理麻柳树的枝丫,在这里,人与人之间的心理隔阂消失了,心里暖烘烘的,身上自然也不觉冷了。
但是,“好景不常在”,草地被破坏了:去年一场洪水,无情地洗劫了草地,它冲走了土,冲倒了树……洪水过后,草地一片凄凉:孤零零的几棵树充满悲伤,草地被冲成了两片儿,灌木消失;连那块冷冰冰的床形大石似乎也在为草地的命运哭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破坏了我儿时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