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铅灰色的云铺满天空,但我的心情还不错。我似乎看到乌云后面的太阳,它红着脸,放着光。
远在河南的大姐早就打了好几通电话催我们回老家过年,我也早已急不可耐地催了爸妈好几次,直到腊月二十九下午我们才准备踏上归途。
装车装得太慢了,我急得坐不下来,跑出来又跳进去,可爸妈愣是稳如泰山,按部就班。终于装完了,我第一个冲向副驾驶,只盼着早些上高速,我一面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一面祈祷千万不要下雪,千万不要因为天气原因封高速。
快到高速口了,天气越发阴沉,我远远看到一行字,但却看不清。我心想:“不会真的封了吧?”等近了一看,原来是“免费通过!”心中的快乐不禁炸裂开来,仿佛到处都是明晃晃、亮闪闪的火花在舞蹈。
汽车在飞驰,路旁的护栏在眼前连成一片模糊的墙壁,远山仿佛一只只巨螯,从车窗一跃而过。我看着渐渐变暗的天色,忍不住对爸爸说:“还能再快点吗?”坐在后排的妈妈拿手指捅了我一下,让我住口:“还是慢点吧,天快黑了,光线不好,再说快了也不安全,能回去就行,晚一点怕什么?”爸爸点点头,可我看得出来他也很想将油门踩到底。
我脑海中不断地想象着回家的情景:我现在应该比大姐高了吧?老院里的黑狗可还认得我?枣树的树梢上是不是还挑着几颗干枣?我会不会抱着小外甥高兴得语无伦次?
下高速了,到村口了,夜色中熟悉的老房子的剪影进入了我的视野。一种用语言无法描绘的感觉将我淹没,仿佛对老家所有的思念都从心里迸发堵在了咽喉,让我无法呼吸,不能言语。
大姐早就守在门口了,见我们的车停下,忙不迭地迎上来:“怎么才到呀?”言语中夹杂着责怪与惊喜,爸爸看了看时间:“00:32。”还是晚了,一路上都十分淡定的妈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责怪自己地说:“唉,晚了,晚了,说好二十九回来的。”
我下了车照例和大姐比个儿,然后看老黑狗满院子撒欢儿。回家是晚了一点,但我心中的那份乡情不是正如醇酒,愈酿愈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