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说过,值得回忆的哀乐人事总是湿的。
我总以为,向前看,才是风景一片。现在看来,未免也太过轻率从事了。
当我还有丰余的生命留在后面,在时光的账上我还有可观的储蓄,我会斤斤计较寸金和寸阴的市价么?
怎么我会起了这些古怪的念头呢?应该是最近的一个黄昏。我随着盎然的春意走去,是烂漫的孩子在嬉戏玩闹。天真无邪的笑容分明在颤抖,是太过兴奋的缘故吧。想到这,我停了下来。我不也有过这般幸福的童年么?哦,怎给忘了?
十几年前的时候,当这里还没有座座高楼拔地而起的时候,当这里依旧安详美丽,当可爱的白头翁还在登高远眺,记起了我别样青春。
漫溯童年,恰没了相思点点。长大了的人,是离家了的人。他们从童年中走来,如今却借以凭吊的悲痛来悼念逝去的童真时代。
桃花烂漫的季节,也是冰雪消融殆尽的最后时光。河堤上的水漫了上来,往返的船也起浆了。挣掉暖和的被窝,一个人跑到河堤上来。这里很是美丽。
先前,我家的前面还是一片片稻田,阳光暴晒着金黄的谷粒。我坐在田埂上玩弄着蟋蟀、蚱蜢和甲虫。玩着,玩着,无意间,也玩弄我的光阴。同时,我也想起了一个人的故事。
做为一个从革命时期走来的人,奶奶是历经了沧桑。冬日围在火旁取暖时,她依旧会念起那段永抹不去的记忆。
奶奶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而那时的“普遍”是无数农民摆不去的窘迫。因而,在这之下,造就了她吃苦耐劳的品质。
她的确吃了不少苦。她小的时候没有我们今天肆意的嬉笑的,取而代之,是压迫脊梁的沉重的柴捆。然而,她又是喜欢读书。在把家里的杂务干完后,便冲到学堂里读书。或许,在那时学习成了她唯一得以慰藉的方式了吧!但有时是赶不上的。几年下来,总算识了几个字,懂的了些道理。
充盈着苦涩,这就是奶奶童年的味道。
我,自然是幸运的。我想起了我儿时的伙伴,追逐在田野里,个个可人的精灵。冬季,当地上还铺着白雪的时候,我们便从家里跑出,拿了箩筐、木条和绳子来捕鸟,这和鲁迅百草园中追忆的捕鸟情节颇有几分相似。因而总能欢喜一番。等到雪消融,便可到河堤上寻找枝桠了。柳条上点缀了绿芽,小花也零星的闪烁着。再之后,便看到禾苗绿油油地摇曳在春风中,欣喜之状,不尽详说。
一切,想来都是如此美好。
我有多少次看见阳光的足从我的桌面爬过,我有多少次看见阳光从我的窗口探入,又悄悄退出。
可,光阴它带不走岁月的故事。
就在记忆中,令人怀想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