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思想家帕斯卡尔有一句众所周知的名言:“人是一株有思想的芦苇”。你或许看到过诸如“人工智能代替人类”的故事,但事实上人工智能是不可能完全替代人类的,因为它和人类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人类拥有完整的自我价值观体系,可以依据这套体系进行价值判断和价值选择,进而决定是否要做一件事。假如我们将一个起始点A和一个目标B同时交给人类和人工智能,人工智能会毫不犹豫地从A出发前往B,而人类则会判断B的性质之后再决定行动。对于人工智能而言,不论这个目标B是开个空调还是杀一个人,它都会去执行。
哲学家希拉里·普特南在他的《理性,真理与历史》中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思维假设,据说这个假设的起源之一是《庄子·齐物论》中庄周梦蝶的故事:这个叫做“缸中之脑”的思维悖论假设了一台超级计算机,可以模拟外界一切的感官转化为电信号输入一个在神经末梢处被链接上电极的大脑,使得这个大脑“认为”自己是一个活着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你到底能不能分清自己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被浸没在培养液中插满电极的大脑呢?
悖论之所以被称为悖论,必然有其不合理之处。我们先暂且抛开人类技术是否能开发出如此发达的超级计算机的问题,人类的脑中存在着无法被人工智能所计算和替代的东西——心绪,也有人称它为“人类的模糊意识”。
同情心就是模糊意识的一个典型代表。假如一个人在街上走,路边有一个乞丐正咿咿呀呀诉说着自己的不幸,这个人很有可能因此给乞丐一些施舍;而若是人工智能走在街上——如果它可以的话——同样是有乞丐在哭诉,人工智能就会径直走过,不带任何犹豫:因为它根本不知道“可怜”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同样的,正是因为每个人都拥有不尽相同的模糊意识,“人类意识共同体”才永远无法诞生:即使是同一件事,处于不同的时间、空间、自然、感情环境中,人类对此持有的模糊意识都是不同的——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几支电极可以模拟的。
人工智能与人类还有一个重大的区别:我们再次引用上文的例子,将起始点A和目标B同时给予一个人和人工智能,人工智能所生成的思维图像是一根过A、B两点的线段,而人类的思维图像却是过A、B的一条直线。数学知识告诉我们,线段有起点有终点,而直线则是沿着坐标轴的方向无限延伸的,这就代表了人类和人工智能思维方式的不同。没有一个人可以预言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但同时也没有人知道人类究竟会前瞻后瞩到什么程度试图去预言未来。
我的一位物理老师说,其实所有的科学都是由古代哲学衍生而来,只是这些哲学家们后来分别专注于不同的领域:有些专注于研究物体运动的规律成了物理学家,有些专注于研究植物体成了植物学家,有些专注于研究动物和人类成了生物学家或医学家……在我看来,这种观点的正确性,正是在于人类不同于人工智能,他们会从一个领域像辐射一样引申出许多不同的领域——如果人工智能真的可以取代人类,那么世界上恐怕只剩下了一群除了谈天说地什么也不会的“哲学家”了。
苹果公司总裁库克说到:“我不担心人工智能会让计算机像人类一样思考,我更担心人类像计算机一样思考,失去了价值观和同情心,罔顾后果。”他为“什么才是人类”这个问题给出了一个恰当的答案:
能够以自身价值观做出价值选择、拥有诸如“同情”一样的模糊意识、前瞻后瞩地设想事件可能性的生物,才叫做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