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微拂,拂过车站门前的几个大字,勾起了心里的一段记忆,曾经在这里,陪你一起,望尽了整个夏天。
从小到大,祖父在我心里是神圣的。以前,不论刮风下雨,他总要去山上地里看一看,好像从没有什么是能够阻挡到他的。那年,才发觉,祖父又是那样的平凡普通。那段时间,祖父腿脚不好,行走起来都不方便,记得那条左腿又肿又胀,与他精瘦的身材显得格格不入,腿上突出的血管就像一只壁虎吸附在上面,丑陋难堪。那段时间,常常看到祖父坐在平台上向山的方向眺望,眼神中充满了爱怜与向往,丝毫看不出半点病痛给他的折磨,阵阵清风拂过,祖父惬意地享受着,仿佛清风中,有他新培养出的樱桃的花香,有幼嫩的麦苗的清香,还有,他深爱着的那座山的味道。但每每于此,祖父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让人看着揪心的疼。妈妈决定带祖父去医院看看,但祖父总说,他没事的,家里的事太多,祖母一个人忙不过来。最后拗不过妈妈,祖父还是同意了。
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能和祖父待在一起,但看得出来,他脸上总隐约着一股抹不去的忧伤,好像再也未曾见过,他笑起的模样。
八月的午后是安静的。窗外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医院里都是人们酣酣入睡的声音。祖父说他想出去走走,望向那娇艳的太阳,我有些犹豫,但是祖父入院以来,确实很少出去走动过了。我牵着祖父的大手,像一个大人一样嘱咐道:“祖父要慢些走哦。”祖父宠溺的应答着:“好,好。”祖父带着我,停在了他来时的那个车站门口。车站的人还是那么多,熙熙攘攘的倒也吵出了一种热闹的气氛。祖父扶着坛沿在花坛边坐了下来,他望向周围的小摊贩,眼底竟泛出一种对陌生地方的恐惧和冷漠,好像这里,并没有什么能让他留恋的。祖父静静地坐着,任凭微风凌乱了他的发梢,这里的清风,没有熟悉的味道。祖父望向正在启动的汽车,望着它一点点走远,一点点离开视线,那双眼睛微眯着,眼角的皱纹尽显出他的憔悴,但眼神中又涌着一股浓烈的渴望,或许有一辆,正要通往他的家乡。当太阳斜靠在天际,昏黄的光线落在祖父身上,他依旧望向远方,望向那条通往家乡的路,目光中涟漪着一种期待,一种美好。
那时的我并不理解祖父,只记得妈妈说,那是祖父太想家了,他一辈子没离开过那儿,那里,是他的全部心血。也许,祖父一直在等,等那班能够载他回家的车。
我们的生活总是需要希望的,当希望没有的时候,就得我们自己去制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