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其实无所谓远方,你的每个远方,都是他人的故乡。
——题记
忽然说你要去远方,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奔跑回到曾经居住的那条小巷,和你一起坐在曾经的台阶上,寒暄,调侃。说起以前的事,都笑了,只是心中都腾出一丝淡淡的怀念。
记得那天微雨,我撑着伞回家,看见了刚搬来不久的你。被雨珠淋湿的长发,微汗的额角,脸色苍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着手里的书。哪怕看起来多狼狈,但在雨里仍然像一株桀骜挺立的青竹。
你忘带了钥匙,有些仓促地转过头,对上了我正在打量你的眼睛。讪讪的笑了笑,指尖却用力到将书角捏皱了。
我没有意识到了你的不安,请你到我家暂且避雨,你说什么也不愿意。脸色甚至因为紧张而丝丝涨红。
我无奈,为你递了一把伞。你嗫嚅地接过,反复道谢。却依旧拒绝到我家避雨。
我对你的怯懦感到无奈,只好开门回到了家中。
空中的阴霾缓缓散去,几缕阳光从树枝照下。过了一会,你怯怯地敲开了我家的门,将伞归还。还留下了一本书,清少纳言的《枕草子》。后来的我经常在想,这本被雨水淋湿,被指尖捏皱的书,在之后不仅改变了我们的关系更是改变了我的命运。
一向对日本文学从不感兴趣的我,咬牙读完了整本书,兴奋地敲开你家的大门,你有些惊吓,犹豫片刻,小声请我进门。
你告诉我屋里的所有书我都可以拿去看,我咽了一口口水,望着你难得发光的面庞,我小心地挑了一本看起来不难懂的《雪国》
你忽然笑了,那时我第一次见你笑得那么自然,总是胆战心惊的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川端康成的《雪国》你大概不会看懂太多。”你音调上扬,踮起脚,拿出一本书“这本《伊豆舞女》他的初期作品,送给你好了。”
我有些不习惯忽然开朗起来的你,接过书,道谢便转身离开。
后来的后来,我们渐渐熟络,交换书籍,互相讨论感受。你说我开朗得像张爱玲笔下的炎樱,我说你清高得像《金阁寺》里的方丈。两人竟因同样的爱好成了朋友。
直到有一天,你忽然说要搬家,目光躲闪,留下一本厚厚的《源氏物语》便转身跑开,看着你的背影,忽然想起了相遇时胆小怯懦的你,不禁哑然失笑。
你的离开看似并没有改变什么,却又改变了许多,《源氏物语》比起你我之前共读的几本实在无趣得多,我总是在一个人无所事事时翻开来读。细嚼慢咽般读完整本书时,已入秋。家里人张扬着搬家,我望着满架子的书,最后选择带走了我们初遇时的《枕草子》,随意地翻了几页,字里行间都带着我初读时的气息,却好像又有些不一样。
莫名一天你联系我说你要去远方,我回到那条我们初遇的小巷。你站在那,已变得亭亭玉立,只是当初的青涩未减,小心翼翼地站在那,手里依旧拿着一本书,只是变成了张爱玲的《倾城一梦》。离别的时候,互相浅笑。好像回到了当初的日子。没有一直做好朋友的约定,也没有离别的忧伤不舍。只有对失去对方的淡淡惋惜。
“我并不畏惧远方,因为我的每一个远方,都是他人的故乡。”
这是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