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交替,流年更迭。世里乾坤大,碗中日月长。
这是一个普通的白色瓷碗,碗身被时光摩挲,滑滑的,甚至连碗口被磕出的一个豁口也磨平了棱角。任荏苒时光流逝,瓷白碗身上金色游鱼戏水的图案没有丝毫褪色,这是年年有余愿望的表达,这也是那个食不果腹年代的唯一愿望。
爷爷很喜欢吃白米饭。我曾见他望着一碗用白瓷碗盛着的冒着热气的白米饭痴痴的发呆,我也曾听见他为将所有米一粒不剩吃完发出的碗筷碰击的声响。彼时年少,不理解什么叫国泰民安,不理解什么叫黎民粮米鲜。
我曾好奇过,为什么爷爷对普普通通的白米饭有这样深厚的情愫。我见他抬眸,浑浊的目光中似泛着苦涩的泪光,他说,在那些食不果腹的日子里,他们的岁月就困在碗里,日日都为一日三餐而奔忙,日日都为一口白米而煎熬。平常年景尚能强填满肚子,但凡有个天灾人祸亦或是兵荒马乱,饭碗打翻在地,日子便会过得特别凄惨,似头顶无日月,在昼犹如昏。
我见过史书中大灾如年的百姓易子而食,我见过史书中兵荒马乱时的血迹斑斑,却难以想象时代的满目疮痍,百姓的饥不择食。而今江山改,日月新。每至华灯初上,灯火下是满桌佳肴,家家碗中有米,人人脸上有笑。
我端起面前瓷碗,手中甸甸的分量,让人凝神心安。我看碗中白米粒粒分明,腾腾的热气在镜面上酝出一幕清浅雾气,米饭的香进了鼻腔闯了胸膛,我似透过粒粒米饭香,看到碗中拉起新时代的帷幕,看历史的长河滚滚进入下一个拐口。
满满吃进一口米,满心满眼的尽是满足,我似乎明白了爷爷眼中的那片苦涩,也品出了嘴中的甘甜,原来这便是国泰与民安。不仅仅是人声鼎沸,不仅仅是车水马龙,更是黎民们的归属感,是百姓平安喜乐,是世界灿烂盛大。
乾坤易移,民乐尧天,禾下乘凉,碗中日月,长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