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天空又开始飘起洁白却又纷乱的雪花。
伸出手,接住一朵雪花,任它在手中融化,让它的冰凉浸透骨髓。一片一片,一簇一簇,纷纷扬扬地坠至地面。明明身在最高处,亦在刹那直坠低谷;明明是圣洁的代表,亦落与污水同流。抬头,仰望这漫天的白雪,这让人迷失的白雪,飘飞盘旋而融化不见踪影的白雪。
解缙啊!你在位高权重之时,可曾想到会丧命于漫天白雪之中?你,算得上是风流才子,却配不上“贤臣”的名号。主持《永乐大典》的编写,数年辛劳,平生所学用得淋漓尽致,终不负才子的美誉,这是你人生的巅峰。
但你自骄——修出皇上最喜爱的书,就参与皇权的争斗。太子之位岂是你能左右的?像小丑一样蹦跶,自然,明成祖第一个便收拾了你。在牢中醉酒时,可曾想到曾经的辉煌和如今的跌宕?被扔在雪地上,你卧躺着,面朝天空,望着那让人迷失的白雪,你又是否明白官场只是一个巨大的平静的漩涡。圣洁的雪花最终淹没了你的身躯。
宋徽宗也是呢!你在塞外的鹅毛大雪之中,看见了什么?身为帝王,本该忧国忧民,关心摇摇欲坠的江山,可你呢?不问国事,吟诗作画好不快哉!不可否认,你作为书画家是杰出的,但当金军兵临城下,你慌了,一心求和,却不奋死抗战,以至自身被俘,北宋灭亡。
塞外的狂风卷起沙土,天昏地暗。当你濒临死亡时,透过小得可怜的窗口,竟然发现,窗外纷飞着鹅毛大雪,你可在大雪之中找到了精神的归宿?就让圣洁的雪花送了你一程吧,这天地如洁白的画纸铺展,可你终是不能再恣意挥毫泼墨了。
雪花似人生!我慢慢放下拥抱雪花的手臂,沉重的凝望着白雪。雪渐渐大起来了,这世上有多少人迷乱其中?又有多少人恪守自己,把持得住呢?这一片一片的白雪如同芸芸众生,人生轨迹虽不尽相同,最终的归宿却都是消弭无踪。
我们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这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坦然自如,无论人生是巅峰还是低谷,都能守住内心的洁白,在世俗荣华面前,雪花般轻盈地飞过。
这一片片、一簇簇的白雪,我凝视良久,转身,盈盈而去,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