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伴着奶奶一起度过四季:春看桃,夏赏槐,秋品茗,冬剪梅;听那泉水叮咚,天牛鸣叫;望那落红飘洒,白雪琳琅。余生还很长,只是,有奶奶陪伴的时光才是最美的时光。
我生于初夏,喜爱初夏,每每烈日当头,也绝不会撑一把伞或者戴一把帽;而是,和隔壁不相识的年龄相仿的孩子们东跑,西跳,登梯子,拽槐花,自是快活。直到奶奶在阁楼上一遍遍呼唤我的名字,我才拿脏手在五分长的裤子上蹭蹭,跑着离开。奶奶会拉着我去洗水池,为我卷好袖子,在小手上打一遍遍的香皂,放在水下大力揉搓。水龙头里的水簌簌地流下,阳光下七彩的肥皂泡顺着水流到池底,破裂。奶奶的手虽然经过保养,但也干得厉害,白头发也比从前多了许多,再多的染发剂也挡不住岁月的洗礼。
日光穿透叶片的细缝,落在地上,形成一颗颗光斑,猫静静地趴在树上打盹,岁月好。晾晒在阳台的衣服,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一个白皙的女子擦了层胭脂,明晃晃的,光彩动人。伴着风扇吱呀的转动,伴着奶奶轻微的呼噜声,和着衣物的皂角香,我在惬意的午后陷入沉眠。那段时光平静且温柔。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知倾城与倾国,佳人再难得”,岁月带走奶奶很多东西,却留给她一份清静洒脱。
奶奶喜欢喝茶,提壶取水,烧滚的热水淌入茶杯,几粒今年新采的干槐花,上浮下沉,细密的气泡贴着杯壁,飘向水面。泡出来的茶水在今人清醒之余还有难以言说的清香。我学着奶奶的样子轻抿一口,蒸腾的雾气氤氲了我的眼镜,留下一道轻薄的水雾。茶,不只是茶,它沉淀了岁月。那段时光幸福且美好。
古人认为一箪食,一瓢饮就是幸福。将心平静下来,放在那些小事上,为朴素寻常的细节动容,幸福从不惊天动地。静思,过去有奶奶陪伴的最美时光,感叹,时光给予我的幸福。岁月忽已暮,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