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家的目送中,踏上了船,开启了遥远的旅途,走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心情愈发沉重,一声哀叹过后,我决心不再看了,忽而,传来了几声骂骂咧咧的声音,我按耐不住好奇心,就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豆腐西施杨二嫂,伊正在跟别人说,‘真是越阔的人越小气,舍不得那俩不用的旧家具,怎么说也是多年的邻居啊,理应给我留几件啊,真便宜了闰土那小子,迅儿哥那么阔,出门便是八抬的大轿,几房姨太太,多少仆人跟在后面,还舍不得那俩小钱……’闻言,我不禁拧了拧眉,那狗气杀,不就被她拿走了吗,亏伊装的那样高的小脚,还能跑那么快,母亲的皮手套,她不也顺走了一只吗,零零碎碎的家具,她不知顺走了多少,唉……众口难调,做自己就好,随意伊诋毁罢,日后也不再见了。
我离故乡愈来愈远,那月夜沙地刺猹,项带银圈的小英雄形象在我脑海中逐渐隐去。这故乡,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船顺水而下,行到一半,却忽的分出了两条水路,我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心情却十分沉重,这水路,像极了我和闰土,我在走我必须走的人生道路,而闰土,也在竭尽全力的走他该走的人生道路,不知怎的,忽然感到十分悲哀,我和闰土,这辈子,都可能见不到了罢……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船缓缓靠岸,碧波荡漾,月关倾泻而下,不时的传来几声狗吠,远处星光闪闪,似是万家灯火。
船停靠在岸边,我慢慢走出船舱,紧跟着我的,是我的侄儿-宏儿,宏儿飞快地跑出船舱,手里还拿着一个拨浪鼓。母亲跟在宏儿后面,
‘宏儿,乖,走慢点,别磕着……’母亲在后面心疼的说着,手里拿着一根从故乡带过来的甜甜的糖葫芦。
‘我我我,我要吃糖葫芦。’宏儿脸像个大苹果,红扑扑的,甚是可爱。‘水生应该也很喜欢吃糖葫芦吧,可惜他爹爹从来不给他买,什么时候再见啊,我一定要带他去吃遍京城的小吃,和他堆雪人,打雪仗……他一定很高心的,嘿嘿。’宏儿天真的说着,稚气未脱的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一定会再见到的……罢’母亲只好安慰宏儿,语气里尽是无奈。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母亲,也懂得今日的分别是什么意思,也懂得现在的社会局势,也懂得那么多道理,而那些愚昧的人们,那些自命清高的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人们呢,那些达官贵人呢,怎么连这点都不懂呢……
我叹息着,愤怒着,悲哀着,走出了船舱,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太暗,我点燃了一根蜡烛,我托着脸,看着那正燃烧着的,不断跳跃着的蜡芯,陷入沉思。
如果这旧社会不那么黑暗,我和闰土是否会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如果这旧社会的人们不这么愚昧麻木,那生活是否会好过很多。
如果这社会没那么腐败不堪,百姓是不是就不会民不聊生。
我想着,我离我的人生目标,愈来愈近了,我正在走我的人生道路,用新思想去洗礼中国,洗礼那些麻木愚昧的人们,去洗礼这个黑暗的封建社会。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