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十七岁的季风里,我有点渴望十八岁快点到来。虽然不觉得十七岁到十八岁的人生阶段会有什么激变,可我还是憧憬着,尽管我可能依然是涓涓细流平平淡淡。
有时忽然间就悟出什么非常道,自己沉稳冷静得异常,心里竟也开始想着些古今中外荣辱得失的事了。而更多的时候,我还是那样天真浪漫得很,听风就是雨,禁不起雷声大雨点小的虚张声势,离不开家,走不出小圈子,看不见理想。
余秋雨说,任何一个真实的文明人都会自觉不自觉地在心理上过着多种年龄相重叠的生活,没有这种重叠,生命就会失去弹性,很容易风干和脆折。但是,不同的年龄经常会在心头打架,有时还会把自己弄得挺苦恼。
于是,我常常想,我到底为什么前行?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小学时,我把梦想写在纸上,排着队放进罐子里。十年过去了,学校不少地方翻新了数次,周围是陌生的高墙,标志性的记忆物似乎早已淹没在岁月的洪流里,大多不见了踪影。我早就不属于那里了,但我的梦想还留存在那里。至于当时我写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个母校之夜,我躺在图书馆的睡袋里,望着窗外的天空,月明星稀。身边的朋友议论着要不要悄悄跟男生们去看世界杯,要不要熬夜到天明。想起这些,至今仍觉得那个夜空都是兴奋的。
终究要离开了,并开始另一段生活,我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我喜欢的《冒险小虎队》还没看完,我还没能坐在阁楼上的落地窗边晒太阳,实践课上没记住那垂下木架的橙黄色花叫什么……遗憾万分的事不过如此,所以当我听着“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的《送别》旋律时竟没有一丝悲伤。
我没有带着什么负担前行,一切如常,仿佛明天我还能在操场听老师讲在鬼屋做兼职的经历,正午还能坐在长桌前吃着饭小心翼翼地提醒自己把刀锋向内,下午坐在音乐厅听古诗过级的冠军背下令人昏昏欲睡的长恨歌。
我怀念那时对我熏陶的周围的一切,从一支交际舞到毕业时的狂欢,从鞠躬道一句慢慢用餐到站在长桌旁充当服务生,一切的一切都促成了我现在的模样,即使我早已抛弃坐凳不超过三分之一,吃饭铺餐巾的习惯。
当我进入新的校园,我迎来了新的世界。不同于以往,这个巨大的校园更加复杂,难以捉摸。欢脱的气氛让我从拘谨慢慢向外探,是的,我发现自由不是想象的那么浪漫,总有一些条条框框束缚着自己。我并不能成为和别人在同一个模子里刻出,又在流水线上生产的雕塑。于是,在初中的校园里,我以任意的方式坐着,以想要的速度行驶,以想要的方式看这个世界。我总觉得曾经的日子过得不明不白,又快得如白驹过隙,却总认为一切还有明天。
虽然并不知道未来的样子,却十分向往,而我终于来到了曾经奢望的未来的此刻,好像一切都不尽人意,我可能离我想要成为的样子越来越远了。十年一瞬而已,我看明了的东西比从前多了,虽然胸中没有万卷,却也有了读懂江海寄余生的情怀,倚杖听江声时内心无声的海浪。
“如果精神和体魄总是矛盾,深邃和青春总是无缘,学识和游戏总是对立,那么何时才能问津人类自古至今一直苦苦企盼的自身健全?”余秋雨这样问。难道两者必取其一吗?
远方有多远?没有人告诉我。我只好出发了。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苏轼月夜别友,旷达洒脱。其实,人生真的没必要哀怨愁苦。朝菌一瞬,蟪蛄命短,若以这样的时光去看世界的分秒变化,即便不知月有阴晴圆缺,错过了四季轮转,那我也还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值得我去展翅翱翔。